不过片刻,柳白就已经跟着来到了一处院落房间里头,看到了那倒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云州牧”。
脸色苍白,但是头顶上边却又有着一道道气机流转,很快又是消散。
黑木看了眼便给出了定论。
“那穿山甲想要用菩提木钓走他的元神,情急之下这人将元神彻底封闭,能不能醒来,就看命了。”
“前辈你…”
陆战听到这话,猛地扭头看向黑木,眼神里边也是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因为黑木说的,竟是丝毫不差。
黑木嘴角刚刚翘起,柳白背后的小草就已经探头道:“哟,又被你装到了。”
黑木原本翘起的嘴角瞬间跨下,老脸一黑,不再言语。
柳白强忍着笑意,又是多看了眼这范元益。
也不知为何,他总能在这厮身上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这股气息,并不是来自范元益,而像是另一个老熟人。
柳白多看了眼,终于是在其身上看出了这道熟悉气息的来源,在他的腰间处,有一枚被塞在腰带里边,只露出半个角的玉佩。
柳白一抬手,这枚玉佩就落入了他的手里。
顺带着他也知道这玉佩里边装着的是谁了。
陆战看了眼,解释道:“这里边装着的是一邪祟,是范元益从云州带过来的,本来是带了俩的,但是其中一个在攻城时逃走,去了禁忌。”
“他要是能醒来你就跟他说,这东西我要了。”
柳白说着直接就将这玉佩系挂在了腰间,将强取豪夺进行到了极致。
“好。”
陆战也没放在心上,区区一头邪祟罢了。
柳公子要,那是那邪祟的荣幸。
既然范元益成了这半死不活的植物人,柳白也就没什么好待的了,就算有,那也得等这范元益活过来了再说。
只是听说这范元益是张苍的人,也不知道张苍会不会来搭救一手。
临着柳白也就回了自己铺子,跟黑木交待一声让他看着店之后,柳白也就去了里屋。
黑木也能猜到些事情,但也没多问。
进了里屋,关好门之后,柳白心念一动就再度变作了鬼物邪祟。
小草连忙从他肩头上跳下来,略带一丝激动的说道:“公子,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你大哥呢。”
“嗯。”
这玉佩里边装着的那个邪祟,就是柳白先前在云州结识的那个大弟石像鬼。
老二那个二笑道长则是不知在哪游历。
狐女老四则是听陆战说,逃去禁忌里边了。
柳白至今还记得,当时他俩都是进了“日落之山”,没曾想结果却是钻入了范元益的圈套,最后更是被带来了西境长城。
“看来公子你跟他们是真的有缘,在这都还能遇见。”
小草也都忍不住感叹道。
“的确。”
柳白说话间,也即打开了这玉佩里边的禁制,一道灰影飞出落地,也没抬头,纳头就拜。
“见过主…”
只是话没说完,石像鬼就感受到了什么,它颤抖着抬起了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鬼。
“三…三弟。”
石像鬼沧桑的声音都在发抖。
柳白听到这熟悉的称呼,也是有些感慨,自从当时云州一别也已经过去数年。
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不说,这石像鬼在西境长城经历的就少了?
真就“他日西境再相逢,一声三弟尽沧桑”了。
“是我。”
柳白叹气点头。
石像鬼这明明是一邪祟,此刻都有些热泪盈眶的感觉了,“三弟,三弟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事,活着就好。”
柳白伸手拍了拍这石像鬼的肩头,也才注意到它额头上有着一道金印。
这是走阴城的独属金印。
走阴城内也有不少走阴人养了邪祟,当做自己的一大手段,那怎么区别是走阴人养的邪祟,还是禁忌之中偷渡进来的邪祟?
于是也就有了这金印。
“嗯嗯。”
石像鬼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像是想到什么,连忙说道:“四妹,还有四妹,我是跟她一块来的,去年邪祟攻城的时候,她趁乱找了禁忌里边的邪祟帮忙,摆脱了范元益的控制,去禁忌了。”
石像鬼刚一说完就反应过来了。
“三弟你…你是怎么来的,这又是哪?”
看着他惊魂未定的模样,柳白忍不住笑道:“这就是走阴城,放心,有我在,范元益不敢拿你怎么样了。”
“呃…”
石像鬼信是信,可问题是在这走阴城里边,邪祟再强有什么用?
“我公子是柳白。”
“柳白?”
石像鬼只觉这名字有些耳熟,紧接着他就听眼前的“老三”补充了一句,“柳白的柳是柳青衣的柳。”
石像鬼这下想起来了。
“老三你是说…”
柳白笑着微微颔首。
“所以你要想留在这城内的话,我能跟公子说。”
正好柳白这铺子里边缺个看店的,嗯…卖香纸的铺子,请个鬼来看店,也很合理吧。
而且这石像鬼性子颇为沉稳,铺子交给他,柳白也放心。
石像鬼自是听出来了,此时这决定,也就是决定他命运的时候了,所以他沉吟了好一会,才问道:“三弟你呢?”
“你是留在这走阴城里,还是要去禁忌里边。”
“我自然是跟着公子了。”柳白失笑道。
“那我也留在城里跟着公子吧。”
石像鬼脱口而出说道。
谁给了自己活命的机会,自己自然就得跟着谁,再说了,跟在柳公子身边…未必就会比在禁忌里边差。
退一万步说,自己真去了禁忌,能成为王座邪祟?
但是跟在柳公子身边去了禁忌,想必那些王座邪祟见了自己,都得打声招呼吧。
其中兴许有夸大的成分,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好。”
柳白点头之余也就再度将这石像鬼收回了玉佩里边,等着再度将他放出来时…
这石像鬼已经对着柳白的人身纳头便拜了。
柳白也没跟他多说,只是将这铺子的规矩以及这几样东西的售价都跟他说了一遍。
石像鬼点头表示记下后,柳白也就去了后院。
自顾修行,忙时参悟术法,闲时吃吃山精,端是快活无比。
自己还能当个甩手掌柜,想走就走,铺子则是完全交给石像鬼。
他晚上也能住在这照看下生意,第二天也能及时开门。
可也就是这天傍晚时分,当柳白准备走人的时候,他忽地感觉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西边压了过来。
就像那冬日北风压山峦一般。
“王座来了,走!”
神色轻松的黑木脸色一沉,带着柳白一步跨出便已登临城头。
“谁?”
黑木轻声问道。
而这城头上,也是还有着一道道身影不断显现。
柳白也注意到了,原先始终待在黄沙地那边的巫女,此刻也是回了城头,神色冷静。
“老水坑那个来了。”
面容绝色的师卓君微眯着双眼,看向西境丛林深处。
柳白一听是那水鬼,就知道为何了,不仅是他,黑木也知道了。
今早回来的时候,柳白可是跟黑木说了他做了什么事。
也就是师卓君话音落下一会,这黄沙地以西倏忽翻涌出了一道道乌云。
一道沙哑阴冷的声音从中传来。
“怎的,只来了我一个,就将你们都吓成这样了?”
“那要是多来几个,岂不是把你们吓得尿裤子了哈哈。”
果真是那老水鬼的声音。
这声音…柳白是片刻也不敢忘啊!
他记得当初家中地底的那两张人皮是怎么对待自己的,粉裙那种会亲切的喊自己“小白”。
红裙人皮虽说态度不好了些,但关心也没少过一分。
而围杀那粉裙人皮的邪祟,其中就有这老水鬼。
“该杀啊。”
柳白在心底深处,用那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想到这,柳白看了眼面板。
姓名:柳白身份:人类境界:元神 气血:181.2
灵性:183.1
属性点:0
距离神龛需要的200个属性点,差的也不远了,假以时日还得去一趟老柳谷。
娘亲说了,要去那取自己的神龛木。
早日铸就神龛,之后再元神高坐,本尊高坐,最后显神。
柳白自觉自己实力还算可以,手段也不少,真正等到自己显神的时候,应当就能杀王座了。
等到了那时,也就是自己报仇之日!
“我来!”
黑木轻声言语传遍了城头,紧接着他就放声朝着西边喊道:“老水鬼,听说你那三个胚子,都被你们禁忌黑吃黑了?”
“你可真废啊,我要是老水坑的鬼物,都觉得你这玩意丢脸!”
嘴上功夫,黑木自是不差事。
再者说他这言语本就是实话。
顿时城头上响起了走阴人们快活的笑声。
西境黄沙上空,乌云翻滚不断,还能从中听到那老水鬼满怀怒气的嘶吼。
“该死,该死,都该死!”
这刚来,连一个走阴人都没杀过,自己麾下的三个王座胚子就尽皆死于非命。
而且还是死在邪祟之手,这让老水鬼如何受得了?
正当这天幕之上的乌云里边欲要降下一片污水之际,禁忌更深处倏忽再度过来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株枯死的月桂树,月桂树仅有的一根横枝上头,还系挂着一个秋千。
不见人影,但见这秋千前后微微晃荡着。
但眯眼细看去,便好似能在这残阳洒照之下,看见那秋千上头坐着一个少年身影。
似恍惚存在。
柳白头一次见到这王座,好在耳边紧跟着就响起了黑木的解释。
“禁忌王座之一的秋千鬼,和那月桂宫宫主有着相似的根脚,平日里只是寻常王座的水准,但等着月色洒落人间的时候,这秋千鬼就拥有极强的威力了…和我差不多强。”
柳白听着,眼角抬起瞥了黑木一眼。
师卓君则是呵呵笑道:“最后一句话才是你的重点吧。”
黑木也不尴尬,听了只是笑笑。
“行了,难不成你还想第一王座出来给你收场不成?”无人的秋千上边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这话语也是让这水鬼稍稍冷静下来。
“黑木,你这躯体不错,等着腐烂在我那老水坑里边吧。”老水鬼言语喃喃。
天边的那些乌云也就随即散去。
月桂树秋千鬼也从天上落入丛林,消失不见。
原本的威慑也是再度消失,西境丛林之中也是陷入了死寂。
城头上的走阴人见状也是各自散开,师卓君则是转头跟黑木说道:“那些王座胚子都出来了,这俩应该就是来镇场子的了。”
“八九不离十。”
黑木说着低头看了柳白一眼。
他隐隐约约能猜到,柳白怕是有了什么想法。
也的确是,等着离开城头,在返回住处的时候,柳白说道:“我准备再去一趟禁忌。”
原本对柳白百依百顺的黑木这次听了后,却是斟酌着说道:“如今那俩王座过来了,就怕他们狗急跳墙,又或者是失手…公子慎重些。”
“无妨,我意已决。”
柳娘子不在,柳白就不是听劝的人。
这老水鬼都过来了,柳白想着怎么都得去看看自己的老仇人才行。
“也好,到时我会喊上巫女,依旧在城外接应公子的。”
黑木识趣的没再劝说。
如此又是一连过去了两日,风平浪静,城外也没出现什么大动静。
柳白也准备等着第二天一早,就去禁忌里边再度走上一遭了。
是日下午,红烛铺子里边也是聚集了好些走阴人,雷序他们一伙都在,外加阿刀这厮也在这混吃混喝。
不多时,邓婴摸着自己的光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有人约架了!”
“谁?!”
阿刀反应最快,一口气喝干了杯中酒。
“徐文渊和小悬刀!”
黄上观一听,眼神立马就和阿刀对上了,两人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有读者已经发现了,改了个极其顺眼的四字书名!其实我一直都更喜欢这种短的书名,但苦于现在形势,最后只能取了个长的,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别人问我写的书叫什么,我都不好意思说…现在终于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