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掌声!
一次又一次,中间间隔着不短的间隙——掌声雄厚而平静,回荡在泰拉地宫高耸的空间内。
禁军将他们带至大厅,苍白之主行在最前,随后是正在跟安格隆商讨晚饭的哈迪斯,这之后,躺在移动式治疗仓内的圣吉列斯表情安详,而基利曼在最后,正推着治疗仓前行。
他们行在空旷厅堂的红毯之上,并不见其余人,只听掌声依旧。
红毯向前延伸,最后一阶阶登上高台,高台之上,王座屹立——却是空的。
莫塔里安眼中的鄙夷之情几乎溢出,面具后响起一声吸气,但紧接着他身后的声音打断了莫塔里安。
哈迪斯将手搭在莫塔里安肩上,原体回头,两人对视一眼。
“我来。”
哈迪斯说,松开手,随即拔高音量,朝着大厅喊了一嗓子,
“oi!老登!出来!”
这句话让基利曼的表情如迸裂的面具般卡了片刻,安格隆此次也没有压住自己嘴角的笑容。
但不论是基利曼、安格隆,甚至是昏迷中的圣吉列斯,都没有纠正哈迪斯这般大不敬的称谓。
掌声卡顿了片刻。
随后不论怎么听,都有些故作玄虚的脚步声沉沉响起,踏在铺就地毯的大理石之上。
“他果然能走。”
哈迪斯低声暗骂了一句,莫塔里安则冷笑起来。
“我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随意的声音响起,尼欧斯自大厅内不知哪个犄角旮旯的阴影中冒出来,他就站在高阶的第一阶。
所有人都没有提前发现他。
尼欧斯并没有穿盔甲,正相反,他仅仅穿着一身未经漂白的羊毛托加,略微泛黄的长袍垂在脚踝之上,除此之外并无其余装饰。
看起来很朴实,但在泰拉之上,一根纯天然羊毛都是极其稀有的存在。
“惊喜。”
莫塔里安平静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但苍白之主的语气让这一词变成了某种具有嘲讽意义的存在。
哈迪斯感到安格隆用手将他往后边一拉。
他余光中看见安格隆坚毅的眼神——红砂之主用目光告诉他,这场架,让他们来。
就连基利曼也当仁不让地推着圣吉列斯抵达了现场,治疗舱擦过哈迪斯身旁,基利曼也拍了拍哈迪斯的肩。
哈迪斯眨眨眼。
随后他就感觉自己披风的下半部分被拽了拽,哈迪斯回头低下目光,看见了头戴兜帽的老者。
马卡多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用口型比出几个单词。
让,他,们,来。
没等哈迪斯表态,马卡多便直接拉着哈迪斯的披风一角往后走,哈迪斯不得不后退着跟上——
因为他感觉他若是不动,马卡多大抵会被他扯一个踉跄。
而在哈迪斯身后,莫塔里安一行气势汹汹地走过去了,高大的原体走过去,凡人大小的尼欧斯则依旧保持着神秘莫测的微笑,
他向下一步,走到了与原体们水平面相同的平台上。
“我想你们有很多疑惑——我会回答一部分。”
尼欧斯平静地说,丝毫不理已然将他有围住之势的原体们,三位半神的目光炯炯有神,他却只是垂下眼眸,深褐色的眼眸望向圣吉列斯的面庞。
“欢迎回来,我的孩子们。”
帝皇抚上治疗仓的透明罩面,随后他的手就被安格隆“请”下来了。
我想圣吉列斯并不希望你这么做。
红砂之主笑得温和。
尼欧斯终于不笑了。
“唉!慢点、慢点慢点慢点!”
哈迪斯喊道,略显局促地攀登在楼梯间,这是一个螺旋向上的楼梯,就是哈迪斯得弯着腰走。
马卡多爆出一阵大笑。
“慢手慢脚的老东西!”
他愉快地喊道,随后年迈的身躯就像是猴一样窜上去了,
“等等?!你骂谁老东西?!!”
哈迪斯喊道——他们之间谁才是最老的哪个?!
但回应他的只有楼梯间内重重叠叠的笑声,哈迪斯不得不咬紧牙跟上去,妈的这楼梯间就不能修大点?!
他的盔甲在墙壁间发出刺啦的碰撞声,有三根照明的火炬都被他碰下来了,终于,一阵光亮在前面亮起,哈迪斯再把头低了低,最终艰难地走进了房间。
对于哈迪斯来讲,这是个比较袖珍的房间。
一张圆桌摆在房间正中央,整两面墙都是书架,无数破破烂烂的书籍与小装饰品都被塞在那里面,正对着哈迪斯进入房门的那一面则是观赏窗,红天鹅绒的窗帘在两侧。
看得出房主很讲究,就是这里的一切都太小了,让哈迪斯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兔子王国的巨人爱丽丝。
而在那张圆桌旁,马卡多懒散地坐在明显不适合他体型的大椅子上,双腿悬空离地,鄙夷地看着他的对面。
马卡多对面,则是一个正朝哈迪斯鞠躬行礼的普通人人,衣着朴素,气质也是那种会让人第一眼在人群中忽略的类型。
“您好,久闻您的大名。”
欧尔·佩松充满敬意地说道,随后他抬起眼,
“或许您曾听过我,我叫欧尔·佩松——是帝皇的第一任战帅。”
天啊,欧尔想到,他默默将目光移向他处,他感到自己有些流冷汗了,在永生者的视角内,他看见一团杂乱的黑团,就像是旧时代坏掉的电视机画面,又像是昔日人类文明中所创作的怪物。
他感到自己略微有些不适,虚弱,恶心,灵魂在尖叫着希望他尽快离开这里。
欧尔几乎是本能般地意识到,他不该待在这里,对于那种生物来讲,永生者的灵魂会更加璀璨美味。
但在他对面,马卡多却坦然自若地坐着,并继续对那一团根本看不见真面貌的存在施以鄙夷。
显然他不能现在立刻尖叫着跑开。
欧尔的额头上流下冷汗,而那个存在则回应了他,他却只听见了粗粝的杂音,若击中注意力,他便勉强能够听懂冥王的话。
那个存在说,
“…哈迪斯…冥…你好。”
“我想你不愿错过一场好戏,欧格林。”
马卡多说,这让那个存在的注意力移开了,欧尔松了口气,他歉意地点点头,随后向后跳,坐在了那个于他而言过大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