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沉默后,基利曼再度开口,只不过他的脸上有着无奈与悲伤的阴霾,
无所谓了…
帝国之主喃喃自语道,
让荷鲁斯去批公文吧,我完全可以接受,我接受。
几天前魔纹者私人餐厅 灯光显得有些昏暗了,整个餐厅都仿佛在一种扭曲的暗金色漩涡内,实木制的长餐桌有些出油,在光下闪着些许晃人的白点。
“你还是这么爱这幅画。”
尼欧斯说道,他坐在长桌侧翼的最边缘,正优雅地用银质餐具切割着肉排,而在离他最远端的那处长桌尽头,马卡多则面无表情地进食着。
“我马上就换了。”
俩人之间的漫长距离内,那张蒙娜丽莎正挂在墙壁上,盯着他们俩,与那张刚刚被匆匆推开的高大餐椅。
尼欧斯把荷鲁斯也带过来了,但牧狼神没有抗住此处莫名的气氛,随便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
可惜他是原体,无法使用想去厕所这个几乎万能的借口。
“不要这么无趣。”
帝皇抬起眼,他随手端起酒杯,
“这之后还会有杰出的画师出现,但如此完美奇特的画不会再出现了。”
“因为接下来人类便不复存在了吗?”
马卡多平静地问道,帝皇则做了个被伤到的表情,
“这种可能每分每秒都在存在——只不过我们这次的确需要正视一个问题,双方接战并不是很顺利。”
帝皇并非全知全能,就像是他也不知道寂静王能掏出多少星神碎片以及王朝军队一样。
但通过对面的战争布局,尼欧斯意识到不妙,一个高级的将领能从对面的布局中嗅出蛛丝马迹——
寂静王的军队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多。
帝皇假笑的脸映在晃动的银质餐刀上。
按照正常逻辑,此战帝国凶多吉少——
或者说压根没有胜的希望。
但尼欧斯却又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未来,那个他可以继续汲取信仰之力与借贷的未来,不论如何,未来的帝国都存活了下来,并持续产出着信仰。
这就像是一个古怪的数学推导,你清晰、正确地一步步写下推导公式,最后得出“失败”的结果。
但标准答案告诉你,推导的最终结果是“胜利”。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了,他们需要引入“未知量”,引入更加混沌的存在,将原本清晰可证的局面搅乱,随后命运自会奔流。
尼欧斯曾拜访了纳垢的花园,但令他困惑的是,漫漫花园内,竟再无一丝蝇嗡虫鸣,
连腐臭都淡了不少,那个他所熟悉的坩埚与坩埚旁的身影也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干涸的大坑。
遍地的阿尔法尸首沉默着。
纳垢去向了何方?
尼欧斯感到惊愕,随后他再度去拜访了血主的王座,那里却也空空荡荡,只剩颅骨王座上的骷髅空荡地望着他。
恐虐也不见了。
血池内依旧是无数完全失去生机的阿尔法们。
在那个困惑的下午,帝皇坐在颅骨王座上,他黑发上的金橄榄叶冠熠熠生辉,
帝皇思忖了一个昼夜,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两条命运线也正在靠近。
而率先开始融合,或者说被取代?被抛向?另一条命运线的是亚空间。
但他的“老朋友”们这次的的确确无法帮助他了。
那么未知量便仅有两个了——但至少现在帝皇无法做到两条命运线的交汇,所以…
外侧者。
酒杯上的光影晃过帝皇的双目,他恍惚片刻,回到了马卡多的餐厅。
尼欧斯深沉地转过头,用他此生最真挚与忠诚的眼看向马卡多,其间还夹杂着悲伤,
“最后一次,”
帝皇信誓旦旦地发誓到,
“最后一次了,马卡多…此役之后,我们将彻底从命运漩涡中拯救出全部人类。”
咔哒。
清脆的轻响响起,马卡多无语地放下自己手中的刀叉,他吃完了,老者优雅地用餐巾擦拭掉嘴旁并不存在的残渣。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尼欧斯。”
马卡多平静地说道,垂眸并不看帝皇,仿佛他毫不重要。
“你上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我想想,你相似含义的话对我说过至少十遍以上。”
“我——”
马卡多直接打断了帝皇的辩解,
“我有时会痛骂当初那个劝你出兵的我,但无所谓了。”
“我去。”
尼欧斯瞬间精神起来,
“当真?!”
“去你妈的。”
马卡多起身,下一刻,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此处。
“若你不愿——你也可以把嘻高奇最后的灵能残片给我,我会一试——”
尼欧斯起身喊道,他的肩头上忽然飘落下一张纸片,帝皇低头,看见那上面的语句。
“我选择相信你最后一次——若下次你再跟我说是最后一次,尼欧斯,我发誓,我会让你知道基利曼布置工作的极限在哪儿。”
落款,马卡多。
巴巴鲁斯 这里可真不错…
莫塔里安想到,他看向巴巴鲁斯那明媚的天空,还有这之上那随风粼粼吹起的玉米田,原体感到自己几近垂泪。
原来巴巴鲁斯可以如此安详。
但无论如何,虚伪的伪君子却落不下任何一滴泪,他只能尽可能俯下身,将手放在那些随风摇摆的玉米苗上。
莫塔里安的手心被玉米苗的尖端挠地痒痒的。
赫瑞拉与卡拉斯一定很乐意看到这一幕…
不像莫塔里安,赫瑞拉绝对会第一时间放声大哭,随后用她那长蛇一样的尾巴努力地试着揽住这片大地。
莫塔里安脖颈间的锁链纹路此刻正暗淡着,基利曼难得给他放了个假,不是因为基利曼心善,而是因为莫塔里安超额完成了任务。
出乎他们意料,此处命运的混沌极其弱小…弱小到几近令莫塔里安嗤笑的程度。
太阳升起来了。
莫塔里安闭上眼,感受着阳光沐浴上他,在那如玉米田般粼粼的安详内,嫉妒却如同烈焰般开始燃烧。
烧灼着原体的内心与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