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的一天是从祷告开始的。
疲倦侵袭着他,让他的眼皮昏昏沉沉,粗糙的睡袋更是温暖异常,他不愿起来,他疼痛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抗争着“起床”这一行为。
“存妄念,辄致怠。”
约翰猛地想到圣言录里的话语,他该与自己的惰性抗争,沉溺懒惰之人会堕于欲之道,于是即使他浑身上下都难受,他还是从睡袋里把自己拖出来了。
然后他边念叨着圣言录,边保养自己的武器——一把等离子,一把匕首,对他来讲已经足够了。
两把武器,还有一个简易的钢塑天使像,一条恋人送的廉价项链,除此之外,约翰并没有什么个人物品了。
他将他的东西带好,打着哈欠去领取营养块,睡袋并不是他的,作为辅助军,他们轮换使用这些物资。
他们的舰队现在正停在巴尔附近的一颗巢都上,第一军团将其划为了依旧有价值的那一类。
也正因如此,这颗略微被腐化严重的星球并没有被残暴的战帅烧成一颗玻璃珠。
感谢神皇,感谢大天使。
约翰在心中再次喃喃念到,他本来可以获得驻守在巴尔的机会的,但抽中驻守签的约翰跟别人换了一下。
原因无他…因为…他们接下来要攻占的星球,是约翰的母星。
约翰本来是这颗巢都星球的一名贵族独生子,在星炬熄灭前,他人生中最大的苦恼是如何跟父母坦白他交了个中巢的女朋友——莉莉娅的爷爷甚至还是低巢的某个帮派副首领。
约翰倒不怕低巢的那些混混,在顶巢权贵眼中,这些小混混不值一提,主要是血统,血统——
贵族们互相通婚,以维系他们的地位,在权贵们眼里,而约翰自己的行为无异于是自杀。
更令这个放荡子绝望的是,他老爹看不上莉莉娅的作风。
约翰叹息了一口气,他走到领营养块的队伍后开始排队,他前面的是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浑身散发着酸臭。
这本会是个庸俗的贵族爱情故事——前提是这里不是战锤,前提是星炬没有熄灭。
星炬熄灭巢都立刻陷入了一段混乱,但依靠着武装力量,贵族们迅速重建了秩序。
但在星炬熄灭的第六周后,来自低巢的魔军冲击了他们设在低巢与中巢间的路障——然后是亵渎的咒语,祭祀,贵族间亦出现了叛徒,他们兴奋地加入了来自低巢的狂欢。
在巢都彻底沦陷前,约翰被他的父亲推上了逃难的舰船。
浪荡子约翰的家族是军事世家,他父亲老约翰是大将军,母亲虽然没有军衔,但也是射击的一把好手。
可惜他们的孩子不成器,在他父亲踹他上船的最后那刻,约翰想的是莉莉丝该怎么办?
莉莉丝住在中巢,但那里早已被攻陷了。
约翰又没精打采地叹了口气,他真是个混蛋,他挠挠后脖颈,从那里面挑出一只跳蚤。
他盯着这个小生物凝视了一会儿,把它放进嘴里砸吧砸吧两下咽下去了。
不知道他的老爹和老娘是死是活…约翰倾向于他老爹最后抱着他老娘一起自爆了,他们是那种死也要死在一起,同时给敌人两巴掌的人。
他回来为他们报仇了。
到约翰了,红袍子一堆复眼的机械贤者递给了他一块营养块,
“赞美神皇,赞美大天使。”
约翰说着,慢悠悠地在附近找了个空地坐下了,跟形形色色的人挤在一起,他抱着自己的等离子,一边用牙啃着营养块。
结果最后就他一个还活着。
约翰想到,他们巢都就逃出了一艘船,而在前往巴尔的路上,这艘船上的人又死了六分之五。
约翰很确信他的母星,目前只有他一个活下来了,他剩下的,跟他一起逃出来的同乡们,都被——
都被阴影清缴了。
是的,只活了他一个,约翰只要回想到巴尔的那一幕,就感到毛骨悚然。
漫长的逃难令他们筋疲力尽,有些人开始使用一些精神类药物供他们度过这次难关。
像往常那样在巴尔的难民营里,约翰推开了他朋友递过来的针管。
“不…”约翰低头捣鼓着自己的项链,含糊不清地嘟哝道,“你知道我老爹不让我碰这种东西,他会把我的腿打断的。”
但下一刻,他感到自己的脸颊上温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