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尖利地怪笑了一声,他颤抖着,望向舞台对面的虚空,再次发问,
「神啊——我们该怎么办?」
刺眼的亮光欢呼着投向他——但就那么一瞬,包含着一切道途与命运的大门向他敞开——但就那么一瞬!
因为下一瞬,其余伪神尖叫了起来!
愤怒的金焰燃起,带着漫天死寂烟尘,未降者的余光向这里投下片刻,演员瞬间后退,他颤抖着缩回舞台的暗处,瑟瑟发抖。
在诸神的舞台上,他们不过是小小的弄臣!
金焰愤怒滔天地燃烧着,但不过是虚张声势,片刻的恢弘之后,它提剑匆匆离去。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足以倾覆银河的战鼓擂声。
另一场,不属于他们的战争,开始了。
舞台之上,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上洒下光芒,混乱的窃窃私语响起,征战许久的诸神鸣金收斧,默契的目光在棋子所无法直视的上空传出,力量传递,弑神之上的箭矢被浇筑而成。
巨大锋利的箭矢自舞台之外垂下,箭矢锋利,指向既定的位置。
卷住它的蛇尾柔韧而有力,流光在鳞片上粼粼滑过。
人类的代表之子上台,钢铁轰鸣着冲向另一片钢铁,完美之城的余烬在此处重新燃起,渺小的金焰静静地烧着,边缘乌黑一片。
他们混乱地击向彼此,同族向着同族挥下利刃,手足向着手足抽出尖刀,这样的戏码足够乏味,舞台之上,不过是刚刚,相似的戏码发生了一次又一次。
普通而乏味。
鲜血浸满了舞台,所有演员都已倒下,断肢垒着断肢,头颅望向头颅。
舞台的最边缘处,虔信者的尸首跪着将自己手中的剑抵向脖颈,双目圆睁,无一丝气息。
一片寂静之中,第一位独角重新踏上了舞台。
他漆黑而反射着五彩光芒,宛如绸缎制的华服上浸着鲜血,他手提叛军的头颅,缓缓步上舞台,
「叛徒——!!!」
他高声喊着,大步走向舞台正前方,将死者的头颅高高提起,胜利般地向着台下的观众所展示。
「妥协于命运的叛徒——」
然而,没有掌声,没有欢呼,安静的台下响起一声响亮的嗤笑。
紧接着,嗤笑声层层叠叠地如同海浪般跃起!
台下的观众放声尖笑着,大声嘲笑着,
观众席之上,那垂下箭矢的温婉蛇尾处,传来了一声与层层叠叠笑声所共鸣的轻笑。
这轻笑完全地隐匿于笑声的海洋里,但却又完全地超脱于它们,凤凰鸣于鸡群,其声虽轻却超然众人。
搭在满弓上的蛇尾,轻轻松开了。
时间仿佛停止。
台下嘲笑,各具丑态的观众,台上正义,一副铿锵的独角,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暂停,只剩下那支箭——
台上跪下的尸体动了。
尸体在行动。
虔信者的目中爆出惊天金光,其手中的利剑毫不犹豫地刺向喉咙,溅开的污血在金焰中熊熊燃烧,在那一刻,愚昧的虔信者发起了独属于他的献祭!
好奇握着弓箭的最幼女王发出了一声懊恼的叹息,
但台下,更加恢弘,更加惊天动地的大笑声爆开——
那支集诸神之力的箭矢抵达了它的目标,盔甲破碎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还有被骤然封锁的命运——但命运真的被锁上了吗?!第一位嘲弄命运之人会如此脆弱吗?!
不会!!!
冥王面前,命运从未上锁!!!
独角倒下,自此噤声,而台下,掌声如雷贯耳!
震耳欲聋的掌声,台下尖叫着,大笑着,呼喊着,观众纷纷心满意足地笑着起身,他们尖叫着相拥,留下喜极而泣的泪滴。
冥王倒下,化为真正的仁慈贪婪痴愚之辈。
一轮又一轮的新舞剧在冥王倒下的身影前上演,诸人或笑或啼,或怒或悲,但台下的观众早已不再观影,他们欢呼着整理着衣装,将利剑打磨,插入剑鞘之中。
吵吵闹闹之中,一声恼怒的娇嗔在他 们头上响起,观众们一哄而散,推搡着离席,他们放声大笑着,自座位上走下,朝着舞台涌去。
不忠的第二闹剧已然结束,愚者的故事也已进行到尾声,他们心满意足地欣赏着愚者的丑态,以作他们恢弘舞剧的小小前戏。
聚光灯之下,愚者掏出自己的心脏,颤抖着指向命运,啜泣着喊出他的灵魂。
观众们吵闹地打闹着,推推搡搡,更有甚者,开始冲着迟迟不肯进行下一幕的舞台喝倒彩。
「下去!下去!!!」
高天的棋手愤怒地发出怒吼,他们心满意足地聆听着一名神明的失策,多么美好呀!多么悦耳嘻!
多么——多么希望这美丽的一幕重演啊!
终于,在一片吵闹的,混乱的,分不清台上还是台下的嘈杂中,最幼女王垂怜的完美者上场了。xь.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嘘声,一时吵闹的台下顿时安静下来,一片寂静中,落针可闻。
完美者此刻并不完美,他华贵的躯壳上出现了裂纹,他颤抖,他恼怒,他愤怒地抓着自己银白的长发,高声诘问着帝国,诘问着命运,诘问着苍生。
舞台之上,簌簌的鳞片划过之声响起,神明的伟力开始降下。
舞台之下,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剧本…」「剧本呢?」「不彩排吗?」「编剧——没有编剧吗?!」「谁负责的剧本!」「没有剧本?!」「那怎么办…」「没有回应!」
最终,一道声音打破嘈杂,
「没有剧本!」他怒吼着,「痴愚者从不认剧本!」
「该上台了!上去!!!」
一片懊悔的叹息声响起,但台下的诸人纷纷攀爬上了舞台,他们自黑暗中亮相,带着牺牲的决绝。
「等等——」
众人的身影突然停下,望向身后的丑角,
「谁来,谁来以他之名祈祷?!」
冥王啊——谁来向你献上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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