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往苟斯·威伦的十字路口,这也正好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森林的尽头,这里的路边钉着九根木杆,上面平放一个大车轮。
车轮的辐条和轮边都用绳子绑着什么东西,上面站满了乌鸦与秃鹫,不停地低头撕扯、仰头吞咽着什么。
因为木杆的高度问题,旁观者难以亲眼看见,可从气味来判断,毫无疑问,那是尸体,不可能是别的东西。
希里厌恶的在马背上捂着鼻子扭过头去。
“真是奇妙的风景。”叶奈法则在另一匹更高大的马背上微微前倾身体,一边讽刺的感慨着,一边歪头吐了口似乎是感觉被尸臭味污染的口水。
全然忘了几分钟前,她刚因为希里做了同样的动作而责骂过女孩。
“景色别致,气味宜人。可干嘛要立在荒郊野外?一般这东西不都是放在城墙城门边吗,好心的阁下们?”
也许是叶奈法那一头披散着的浓密黑发,在靠近苟斯·威伦的地界上透露出了她女术士的身份。
又或许是那即使穿着猎装马裤,却依旧在马匹的侧腹凸显出丰满修长轮廓的美丽大腿。
总之,路边一个刚歇过脚,正在重新给驮马挂上挽具的游商殷勤的回应着。
“这些是松鼠党,尊贵的女士。也就是精灵。”
“为了震慑那些还活着的松鼠党,这些杆子才会立在森林外,而不是城墙根。”
“这是不是说明,这些精灵被放在这儿的时候.”叶奈法皱着眉头问,“还是活着的?”
“很少有松鼠党愿意被活捉,女士。”游商解释着,“就像我们这种人遇到松鼠党,也会鼓起勇气给自己脖子一下一样。”
“确实也有活捉的,但那些松鼠党会被带到城里的绞刑架上,当场拷问、用刑,然后城里那些非人种族就能安分几天了,可绝大多数还是死的,尸体就被拉到这种地方处理了。”
“呵。”叶奈法意味难明的笑了笑,用刚好能让希里听清楚的微小声音说着,“他们不让我们练习死灵术,说是会毁坏生命,侮辱死者,可现在呢?”
“女士,您说什么?”游商的距离导致他没听太清楚。
“不,没什么。我们走吧,希里,这臭味快黏到我衣服上了。”
“我也这么觉得!”女孩骑马快步绕过游商的货车,“让马儿跑快点吧!”
其实是女孩现在有点怕叶奈法那冷硬的表情,毕竟女孩在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位美丽、经常教训她、让她有了逆反心理的女术士,身上也有四分之一的精灵血统。
她们一路驱使马匹小跑着前进,不用一会儿路上的行人就越来越多。
更多的行商,还有背上背着沉重柴捆的路人被她们甩在身后。
叶奈法此时双手离开了缰绳,她们速度降了下来,并且由旁边的希里一人牵着两匹马的缰绳,控制方向。
而在叶奈法的面前,她这匹马的马脖子上方,一面小镜子正凭空漂浮在那里,保持着相对位置的静止。
小女孩好奇又敬畏的目光时不时偷偷歪着瞥一下。
离开一群糙汉子猎魔人,让女术士接手她的魔法教育,确实让希里学到了别处学不到的东西。
她开始了解魔法的力量,这种与战士的武力不尽相同的力量,并且正在学会敬畏这种力量。
叶奈法那一头看似凌乱却分外迷人的卷发需要相当多的时间和精力进行打理。
“哈,我明白了!你是想在进城之前打扮一下?”
小女孩的雀跃,在专注面对镜子化妆的女术士面前只换来一声敷衍的‘嗯’。
“我也想打扮!梳梳头,化化妆什么的!”
“不行。”
“为什么?!”
“我们在乔装赶路,而现在路还不算赶完。”
“乔装?”希里不服气的嘟囔着,“乔装你还这么打扮自己?光打扮你自己?”
“我们要去的城市叫做苟斯·威伦。”叶奈法终于把眼睛从镜子上挪开,笑着看向希里,“在那里,我不用乔装,或者说,我应该恰恰相反。但是你,你不能给人留下任何印象。”
“可盯着你的人肯定会看见我!咱们俩离得这么近!”
“呵。只怕.”叶奈法又一次露出了那独特的,神秘中夹杂着一些冷嘲热讽的微笑。
她斜着眼上下打量一下女孩:“到时候,没人会注意到一朵还没长开的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