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开始无意识的大喊大叫,挣扎扭动,但全都无济于事。
一把弧度弯曲凌厉,材质看上去陈旧却深沉的短刀,刀刃压在他的喉咙上。
随着喉结紧张的上下滚动,多瑞加雷感觉自己的皮肤都要被喉结顶着,在刀刃上割出口子。
一只带着皮手套,满是血腥味和粘稠湿滑的质感,在他大喊大叫的头上扒拉着。
腥臭的血液在这过程里被涂到多瑞加雷的脸上、头发上。
最终在他的头发已经湿到开始沾头皮的时候,他的耳朵露了出来。
接着,巫师听见了闷声闷气的低语:“不是尖耳朵,也没有在杀人.看来你不是猎物。”
随即,那沾着许多血的手离开了他的脑袋。
多瑞加雷仍在不受控制的尖叫着,他捂着自己的喉咙仓皇后退。
却只看见一个黝黑的鸟羽披风背影。
那些泛着光的鸟羽上,像是被泼洒上去似的,沾着不知道多少血。
如果在平常,多瑞加雷看见用鸟类羽毛编制而成的披风,多半已经开始批判这种行为对于动物的伤害了。
但是现在,看着在大桥另一端,刚才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就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精灵们,他只剩讷讷不言。
那些精灵的死状并不夸张,至少比刚才多瑞加雷真正看见之前的想象,要体面得多。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在这些正常的尸体下淤积的大量鲜血。
巫师不知道那两把奇形短刀是不是什么魔法道具,这个一身没有护甲,只有看似厚实的大衣披风的人又是不是艾瑞图萨的某个秘密合作者。
但他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那些精灵帽子上挂着的松鼠尾巴都全部沉浸在血液里的人她杀人的效率,太高了。
不,那几乎不能被叫做‘杀戮’,以这种效率来讲,那应该叫做‘清理’!
刚才多瑞加雷逃跑时并不敢多回头,但他自己清楚,就算是回头了,以他的眼光和经验,多半也是看不见任何一个松鼠党的影子的。
精灵们本就比人类身手矫健,能跟军队打游击的松鼠党就更是个个都擅长隐蔽与突袭。
他们往花园或草丛边一钻,多瑞加雷这种人就完全不知道敌人在哪了。
但是眼前这个鸟羽披风的人,她似乎对于松鼠党能藏在什么地方、突袭会从什么地方动手有一种近乎天然的认知。
原本躲在墙角想要偷袭的精灵,往往还没等他蹦出来主动袭击,就已经被反过来堵在墙角弄死了。
经验、技术.哪怕是多瑞加雷这种外行人,他也能明显感觉到松鼠党在这个人面前,就像是一群学徒似的,稚嫩到一眼就能看破。
一连串的利刃破空声。
但是却没有一下金属交击发生。
没有火花、没有碰撞。
一个抽出武器跟乌鸦猎人对砍起来的松鼠党,他现在狂暴凶狠的挥舞着手上的精灵长刀。
但是那脸上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
眼前披着黑色鸟羽的人简直就像是一个妖灵!
她完全用躲避,就应付了自己所有的攻击!
刀刃就像是在砍一片黑烟!
随即,‘呲呲’两声!
这是他们交手的过程中除了空挥武器之外唯一的声音了。
艾琳手上的两把慈悲之刃,亚楠猎人习以为常的神速闪身技巧,让她从容成功避让,躲过了精灵的刀刃。
接着两手从两边同时逼近,刹那之间,精灵的两边腋下就皮肉撕裂,爆出大量的血液。
连带着发力的肌腱也被精准切断,他手上的长刀立刻连握都握不紧,在惯性下脱手而出。
而下一刻,左右两把短刀在机关启动的火星迸溅之中‘咔嚓’咬合为一体!
慈悲之刃的变形斩,在精灵的脖颈处施展。
咬合的刀刃直接把精灵的脖子‘剪’了下来!
咕噜噜的落在地上,松鼠尾巴沉浸在已经能淹没鞋底的血液之中。
“咱们有遗漏的吗?”
鞋底踩踏血泊的声音平缓的响起,好像这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肝胆欲裂的场景,对于脚步声的主人来讲只是不怎么值得关注的日常。
一身土黄色风衣的亨利克,一边用手套捋下来皮质风衣外面的一层血液,一边从桥对面走过来说着。
他提溜着还在往下滴落血液、肉糜、毛发混合物的锯肉刀,那些肉糜砸在地面的声音很轻,‘噼噼啪啪’的。
但在此时此刻,已经坐到了地上的多瑞加雷只觉得这声音震耳欲聋!
亨利克那双被夹在三角帽帽檐和面罩中间一条缝的眼睛,稍微斜着瞥了瞥巫师刚才被扒拉开头发,显露出来的耳朵。
随即脚步不停的走了过去。
亚楠猎人们对话之间的语气,依旧轻飘的有如梦呓。
像是这急转直下、残酷血腥的一夜,都只是一场深沉的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