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委员会将根据面试结果向学校推荐三名候选人,校长按照排名与候选人进行聘任谈话,并决定最终聘任谁。
诚然,在电磁学这个新兴领域,身为法拉第合作者的亚瑟·黑斯廷斯绝对有资格拿下哥廷根大学的教职。哪怕进行公开招聘,教授们也不怀疑这个小伙子能够击败其他竞争者。
但是,他却有一个硬伤,那就是他并不是博士毕业生。只有博士才能出任教授,这是哥廷根大学的硬性规定。
虽然前几天亚瑟·黑斯廷斯爵士的博士学位证已经由伦敦大学寄到了哥廷根,但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份学位证一看就知道是后续补发的。
因为那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鉴于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对于电磁学领域的突出贡献,伦敦大学校长伦纳德·霍纳先生决定授予他荣誉物理学博士学位。
正因如此,有些教授私下里都在猜测,这位新学监之所以直到现在才召开教学会议,完全是因为前几天他的荣誉博士学位还没从英吉利海峡那边飘来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教授们猜对了,但他们也只猜对了一半。
另一半原因是,前几天高斯教授和韦伯教授两个人正满哥廷根的寻觅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希望他帮忙指导架设电报线,并在电磁学、数学等方面进行深层次的学术交流呢。
亚瑟原本以为摆脱了法兰西科学院来到哥廷根后,总算是从深不见底的坑道里爬出来了。
但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下正处于全盛时期的哥廷根大学完全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对抗法兰西科学院。
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他们仅仅派高斯教授一人出马便可以与泊松、柯西等人打的有来有回。
毕竟这位爷可是现实意义上的欧罗巴当世第一,当初亚瑟的肩膀上扛着的不过是苏格兰场六个部门二十三个警区,但是高斯的肩膀上可是扛着法兰西、德意志、不列颠、俄罗斯乃至于全欧洲全世界的数学界。
在教授们的议论声中,礼堂外突然响起了硬邦邦的脚步声。
新任哥廷根大学学监兼国家特别代表亚瑟·黑斯廷斯爵士缓步走进大厅,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教授们的注意。
作为一名二十四岁的青年人,亚瑟的身材修长,神情严肃而又不失威严。
他穿着一身标致的骑行服,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仿佛刚从外面赶回来。
骑行服的胸口佩戴着象征国家权威的汉诺威王国徽章,象征着荣誉的绶带随他步伐的摆动微微摇曳,每一步都仿佛在宣示着他身为学监和国家代表的双重身份。
亚瑟一步一步踏上木质台阶,他的脚步很硬,如果乍一看上去,多半会以为他是个地道的德意志军事贵族,而不是从伦敦漂洋过海来的英国爵爷。
亚瑟在讲台前站定,目光缓缓扫过整个大厅,随后定格在了与他相熟的哲学院院长约翰·赫尔巴特教授身上:“可以开始了吗?”
身为学监助理的赫尔巴特教授站起身微微点头道:“除了高斯和韦伯以及那些留在首都开会的以外,其他的教授们都在这儿了。”
“嗯?”亚瑟装作不知情的问道:“高斯和韦伯两位教授是有什么事吗?”
“高斯教授从1816年就开始负责主导汉诺威王国的大地测量工作,这项工程的工作量非常大,所以他隔三差五就要出差。”
“原来如此。”亚瑟笑着说道:“那还真是遗憾,我本想着今天终于有机会见一见这位世界闻名的大学者,但没想到还是错过了。不过不打紧,反正以后还有机会嘛。”
赫尔巴特教授认真的记下亚瑟的需求:“如果您需要和高斯见上一面的话,等他一回来我便通知他去一趟学监办公室。电磁学是学校新增设的一门学科,为了开个好头,我觉得有必要调动目前所有的学术资源对这个学科进行一定的倾斜。”
亚瑟听到这话,赶忙打住道:“等高斯先生回来之后,我去拜见他就行了。像是他这样的学者,平时一定很忙,我不能过多的占用他的精力。”
“这点您放心。”
赫尔巴特将钢笔插进上衣兜里,这位老学究一本正经的回复道:“高斯之前就和我说想和您见上一面了,他说巴黎科学院的纳维先生和科里奥利先生给他写了信,信中说您在巴黎解开了让纳维困扰好久的流体力学方程式,还给科里奥利先生的最新研究起到了很大的启发作用。高斯先生最近也碰到了一个问题,他正想着拿出来和您讨论讨论呢。”
亚瑟一听到这话脸都绿了,他站在台上半天没说出话来:“我…”
但是台下的教授们则惊叹声四起。
如果说刚刚他们还对亚瑟的学术能力心存疑虑,那么现在,他们剩下的就只有赞誉了。
所有人都知道高斯是怎样天才的人物,如果就连他都十分认可亚瑟·黑斯廷斯学监的学术能力,那么学校给他电磁学教职还真没什么毛病。
在这些教授们看来,高斯的赞赏可比博士学位的份量要重得多。
更难能可贵的是,一个二十四岁的小伙子,得到了高斯的称赞,却能够面不改色、波澜不惊的站在台上,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单是这份从容淡定,就已经能够说明这个年轻人确实有与众不同之处了。
教授们小声嘀咕着:“这位学监果然不简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