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幕,月亮升起,伦敦的天空中吹起了微风。
一群穿着长裙的夫人女士们与皇家海军的一众上校将军围绕在这个经过亚瑟建议后被法拉第二次改进的铁笼前,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
当然,一个笼子并不值得让他们好奇,让他们好奇的是,为什么卡特家的少爷要被关在这里面。
埃尔德涨红了脸,虽然在夜幕中,人们看不出他的焦躁情绪,但是路边新安装的煤气灯还是照出了他脸上的一丝红晕。
“亚瑟,亚瑟!”埃尔德压低嗓音催促着:“他妈的,这和咱们说的不一样!你不是说你在里面,我在外面吗?”
亚瑟转动着手摇式发电机,放电杆上闪耀着电弧,看得埃尔德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确定真的不会有问题吗?这东西该不会把我电死吧?”
“不会。”亚瑟淡定道:“他顶多把伱电麻,你缓一阵就行了。”
“啊?”埃尔德闻言脸都绿了:“你不是说这东西理论上绝对安全吗?”
亚瑟回道:“没错,理论上是绝对安全的。但你知道的,埃尔德,理论是理论,实际是实际。我只能告诉你,上一次实验它没出问题。而且就算出问题,你也不必太紧张,那没什么大不了的。因此,哪怕你被电了也请忍着点,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埃尔德皱眉道:“为什么不能发出声音?你是想让我证明自己无畏的勇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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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冷静的转动着发电机:“不,是为了证明我的实验没出问题。”
“亚瑟,你…”
但亚瑟并没有打算给埃尔德开口骂人的机会,他转过身来,脸上已经多出了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
“先生们,女士们,感谢你们愿意顶着晚间的寒风来到庭院中,听我为你们介绍目前不列颠电磁学领域的又一项重要突破——静电屏蔽现象。”
说到这里,亚瑟提着煤油灯将一张抹布展示在众位来宾的面前,他将这张抹布交由在场的每一位绅士小姐们察看。
“如各位所见,这是一张平平无奇、从未使用过的抹布,它出产自兰开夏郡的裁缝工厂,一如兰开夏的其他棉纺产品那般坚韧、耐用。但是,这条在家庭中可以使用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抹布,在电流的面前,却是不堪一击的。”
亚瑟将抹布从宾客们的手上取回,悬挂在了事先准备好的晾衣绳上。
只见他转动背在身上的手摇式发电机,放电杆里刹那间窜出一条蜿蜒的电舌,击打在抹布的表面。
明亮的光芒闪过,电流瞬间击穿抹布,只看见它的表面只留下一个漆黑的小洞,而随着电流的持续输出,没多久便看见火星在抹布表面升起,紧接着升腾的火焰便将抹布吞噬进了夜幕的虚无之中。
夫人小姐们尽皆用扇子掩住了嘴唇:“天呐!所以说,您是打算用这东西去电关在笼子里的卡特先生吗?”
亚瑟颇有些遗憾的回道:“其实手摇式发电机目前的输出功率还是偏小了。我本来打算把皇家学会里的超大伏打电堆搬过来的,那个快有一个房间大小的电堆可以输出超过十万单位的电压。
如果我可以用它来进行演示,想必能够更加清晰的让各位认识到电流的强大破坏力。
但是法拉第先生和我说,他同意把伏打电堆借给我,但是如果我在搬运过程中把他弄坏了,那么我就得负责把它修好。我思考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只能放弃了借用电堆的想法。”
一位戴着白色蕾丝手套、身着露肩银白色锦缎长裙、绑着盘发麻花辫、搭着淡黄色披肩的夫人略微吃惊道。
“我…我从前就听说电学研究者们都很疯狂,在电学领域越有成就的研究者就越是危险,看来这还真不是谣传。”
亚瑟望见了这位夫人的盘发麻花辫,忍不住开玩笑道:“夫人,您的发型同样非常危险,或许您也可以考虑研究电学。不过您对于电学研究者的印象的确是相当正确的,这是一项非常危险的研究领域。
我知道在场的各位绅士淑女们对于科学领域都有一定的涉猎,那么各位想必一定知道法国的电学研究者让安托万·诺莱特神父吧?他不仅是英国皇家学会成员,也做过法国皇家科学院的院长,并且还是早期电容器莱顿瓶的发明赞助人。
当年诺莱特神父为了搞明白电流的速度到底有多快,特意制作了一组大型莱顿瓶。
然后他又召集了修道院里的两百名神父,让他们手持铁链排成了一列大约1英里长的人体电线。最后,诺莱特神父释放莱顿瓶,令人惊奇的是,神父们几乎是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同时被电击倒地。
从那以后,诺莱特神父就明白了,电流运行的速度超过每秒钟两百个神父,并且电流速度和法国神父的消耗速度成正比,而法国神父的增长速度则与诺莱特神父的实验频率成反比。这就是法国知名的诺莱特与神父守恒定律。”
亚瑟的话刚说完,在场的先生女士们无不大笑不已,现场的气氛也变得融洽了不少。
亚瑟看到众人兴致勃勃,于是又忍不住补充了两句:“当然,诺莱特神父的研究成果不止于此。作为一名伟大的电学研究者,他还做过许多有意思的实验。
比如把一个年轻人用绝缘的丝线吊在天花板上,再向他的身体里充电,之后就会发现,周围的物体像是纸张、硬币都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而当有人靠近他时,甚至会引起电火花。
又或者是一个身体通电的人如果割伤自己,那么伤口不会正常流血,血液只会像是电流一样从伤口处喷射而出。”
亚瑟与众人越聊越热烈,但笼子里的埃尔德却只觉得全身上下从头凉到了脚。
他本以为当科学助手是一个美差,既不用费劲巴拉的学习科学知识,又能在宴会上出风头。
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不管是贪恋美色还是厌恶科学,早晚有一天都会害了你。
亚瑟说完这话,便拿起放电杆走到了埃尔德的面前,安慰道:“别担心,你不是自称科学的绝缘体吗?如果真是如此,艾萨克·牛顿爵士的万有引力都奈何不了你,跳楼什么的全都没关系。埃尔德,一点小小的电流而已,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