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画心里默默道。
另一边,那个大汉面带讥笑地看着墨画。
“我们兄弟,可都是亡命之徒,脑袋系在腰带上过日子,你想用这个手段来逼供,小鬼,你还太嫩了。”
太嫩了?
那就玩个不嫩的。
墨画笑眯眯道:
“既然如此,我们来玩个游戏。”
带头大汉冷笑道:“什么游戏?”
墨画道:“你们一同受刑,跪在刑板上,回答我的问题。”
“谁先开口回答,我便撤了刑罚,不让他受苦。”
“怎么样?”墨画饶有趣味道,“考验你们兄弟情义的时候到了,我也很想知道,你们究竟能不能同甘共苦…”
带头大汉脸色为之一变。
这个小子,好歹毒的心计!
墨画看了眼顾安和顾全,两人领会了墨画的意思,将上刑的铁板,铺在地上,而后将这一群亡命匪修,全部按在了铁板上。
墨画一一开启阵法。
阵纹流转间,阵法灵力如刀剑,如火海,如冰窖,一时滋味难言。
一众亡命匪修,纷纷面白如纸,额头冷汗直冒,有几人甚至痛苦出声。
“好了,现在听第一题!”墨画一本正经道,“你们中午,吃了什么?”
这个问题,十分不着调。
便是顾长怀三人,一时都愣了片刻。
不问些正经事,问他们中午吃了什么?
这群亡命之徒,更不知墨画打的什么主意,咬紧牙关不说。
但他们不说,上刑的阵法也就不会停,刀剑水火交替的煎熬滋味,可并不好受。
终于,有个人开口了。
“吃了…牛肉…”
墨画眉毛一跳,夸道:“很好!”而后手轻轻一挥,关了他的刑板。
那人逃过一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带着庆幸的神色。
其他人,见墨画果然遵守诺言,问的也都是这种“不疼不痒”的问题,当即心中都生出了动摇。
“现在,第二题!”墨画又道,“你们多大年纪了?”
这次不过几息时间,便有人回答道:“一百三十岁…”
墨画点头,也免了他的刑罚。
而后又问:“你们姓什么?”
话音未落,便有人答道:“我姓赵!”
墨画遵守约定,也停了他的阵法刑具。
如此之后,墨画又问了一轮,问的大多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目的就是,培养这些人回答问题的习惯。
一轮过后,仅有那个带头大汉,咬着牙一言不发。
墨画也不理他,而是继续道:
“好,我们开始第二轮。”
说完他又开启了全部刑罚阵法。
一时间,这些稍微得到了片刻喘息的修士,又重新面临了新一轮的“折磨”。
“第二轮,第一个问题…”墨画目光微动,“你们在道上,用的什么名号?”
这个问题,就稍微机密了些,但分寸又恰到好处。
很快,便有人熬不住阵法的刑罚,开口道:
“道上兄弟抬举,唤我一声‘毒六爷’…”
墨画微微皱眉。
这个名号,他一点印象没有。
莫非是外来的?
墨画微微点头,又问第二个问题。
从这个问题开始,就要一步步上强度了。
“你们到这里,是为了做什么?”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这群亡命匪修沉默了。
有些话他们能说,但有些话,他们显然开不了口。
墨画倒也不急。
即便是同一伙的人,一同打家劫舍,称兄道弟,心狠手辣,但对痛苦的忍受,却是不同的。
有人能熬得住,但必然也有人熬不住。
果然片刻后,就有人小声道:“我们是…奉命,经营这个驿站的…”
“经营?”墨画冷笑。
那人已经开了口,便只能硬着头皮道:“这里偏僻,人少,若有肥羊过来,也能赚些外快…”
“你说奉命,是奉谁的命?”墨画又问道。
“我…”
他还未开口,便遭那大头大汉呵斥道:“闭嘴!”
墨画看了带头大汉一眼。
顾安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立刻取出一条黑布,绑住了大汉的嘴,不让他说话。
“继续说。”墨画道。
那修士咬着牙关,忍着痛楚,颤声道:“你说…只问一个问题,我刚刚已经答了两个…”
墨画恍然,“对!”
做人要言而有信,用刑也是。
墨画果真放过了他,而是将目光,转向剩下的几人,“这个机会,给你们来答。”
当即便有一人,忍受不了刀刃交割,水火入体的痛楚,抢答道:
“是大哥!大哥让我们,驻守在这驿站的!”
他见有兄弟们回答完问题后,就不用受苦了,而他还跪着刑具,忍受着难熬的痛苦。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怕兄弟苦。
更怕兄弟享福,而自己受苦。
“大哥还说,让我们尽心尽力,手脚干净利落,不要闹出事来,事成之后,会给我们一大笔灵石,还能特别恩准,让我们去船上逍遥一晚…”
此话一出,顾长怀几人微微动容。
墨画便问:“什么船?”
“是…是花船。”
“什么花船?”
那修士道:“我们是外地来的,不知道那花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船上莺歌燕舞,有…有很多女人…”
“怎么去船上?”
“这我就不知道了,除非有人带路,不然没人知道登船的入口,也上不了船。”
墨画点头,也免了他的刑罚,而后转头继续问:
“你们口中的‘大哥’,究竟是谁?”
他指了指满嘴络腮胡,被绑住嘴的带头大汉,“…应该不是这个废物吧。”
带头大汉“呜呜”作声,看着墨画,目光愤怒。
“不是…”有个脸有刀疤的修士道。
墨画问:“他是谁?”
刀疤修士一脸焦急。
他想说,但是他不能说…
墨画也大概明白了,略作思索,便道:“那好,你不用说,我来说,你只用回答就好。”
刀疤修士点了点头。
“你的这个大哥…”墨画目光深邃,暗中衍算,“是不是,精通水系功法?”
刀疤修士神色错愕,点了点头。
“他是不是…杀过很多人?”
刀疤修士默然点头。
“那他的名号,是不是叫…”墨画的目光,陡然锋利起来,“…水阎罗?”
带头大汉既急且怒,双目圆睁,只是说不出话。
刀疤修士看了那大汉一眼,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是。”
果然!
墨画目光微亮。
终于抓到小辫子了!
之后,墨画又杂七杂八,问了一些其他事。
这些亡命的匪修,经过这么一通折腾,也都“亡命”不起来了,老老实实一五一十全说了。
兄弟们理应同甘共苦。
谁要说得慢了,谁就要多吃苦。
他们自然不乐意。
问完之后,顾长怀将他们绑着,又带着顾安和顾全,分头将驿站搜了一遍。
顾安走在顾长怀身边,有些感慨道:
“小墨公子还真是聪明,办法也多…”
顾长怀目光一滞,神情却显得有些凝重。
不是聪明,是太聪明了…
这孩子不知是被谁养大的,受了谁的影响,神情看似天真,眼中却又透着对人性的洞悉。
将一众亡命的匪修,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离间挑拨,恩刑并施,撬开了这群匪徒的嘴。
这种手段,很多老典司都玩不来。
这孩子,将来若是走正道还好,否则走歪了,成了操纵人心的诡道魔修,那幅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顾长怀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