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室内,浸着血色,残肢遍地,仿佛有什么妖魔在里面进食过一般。
即便是水阎罗这等杀人如麻的邪修,看着都有些反胃。
他虽杀人,但不吃人。
但这室内的人,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啃噬咀嚼”过的。
“庙里的人,莫非都被那个怪物吃了?”
“巫先生也被吃了?”
谢流和水阎罗心中一沉。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谢流道。
水阎罗点头。
而后两人,开始在一片狼藉,且断肢遍地的室内翻找了起来。
欧阳枫和花浅浅,在见到满地血肉的时候,脸色瞬间惨白。
他们都是宗门弟子,何曾见过这等血腥可怖的画面。
花浅浅更是以手掩住口鼻,闭上双眼,不敢再看。
墨画倒还好。
他虽也有些不适,但短短不到二十年的修道生涯里,与邪魔外道打交道的经验已经很丰富了。
类似的画面,也不是没见过。
而他还是猎妖师,从小就见过妖兽吃人的画面,因此很快就适应了下来。
墨画想了想,也开始在室内翻找起来。
但满地血肉,有点脏,他不想脏了手,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根棍子,四处走走,这里捅一下,那里戳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搜了一会,他还真发现了一些东西。
“室内曾经画下了大量阵法,这些阵法,是用人血画的,是邪阵…”
“这些阵法,都运转过。”
“阵法运转后,似乎发生了什么,但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便连阵纹一起抹消掉了…”
“这个阵法…有些不简单。”
墨画皱眉,以他的阵法底蕴,还有邪阵的阅历,也看不出太多门道。
当然,也有可能,是残存的阵纹本就不多,还被鲜血模糊了,所以他才看不出来。
此外,墨画还在血肉中,找到了一小块鳞片。
这块鳞片,呈青墨色,沾着血迹,和那怪物身上的鳞片很像,但却更小一些,而且更晶莹剔透。
鳞片上,没有妖异的血气,却残留着一股…
墨画想了想,有些不太好描述。
但凭感觉,这是一种,他从未感知过的兽类的气息,有一些古老,还有一丝神圣的气息。
墨画又在鳞片附近嗅了嗅。
除了浓烈的血腥外,还有另一股,清新的血味。
浓烈的血腥,是人血。
但这种血,只有味道残留,并没有血液留下,甚至连一点血迹也不曾有,被其他腥臭的人血泡着,越发不易察觉。
“什么东西在这里进食?”
“还有那个巫先生,莫非…”
墨画目光微闪,若有所思。
另一边,水阎罗和谢流也搜了一遍,而后聚在一起道:
“这些尸体,是守庙人的…”
“没有巫先生的尸体。”
“他可能还活着。”
“其他的东西,都被毁掉了,书籍,玉简,令牌,全都毁了,似乎是有人刻意这么做的…”
两人说到这里,也都皱起了眉头。
疑点越来越多,但他们所知道的,仍旧十分有限。
这处龙王庙,本是比胭脂舟还要隐秘的重地,有大雾遮蔽,寻常修士想找都找不到。
这是神主飨宴之地,有神主庇佑。
谢流也有些忐忑,他虽是金丹,但隐隐发觉,已经有些事超出他的认知了。
众人离开巫先生的大殿,走出门外,血腥味淡了,但压抑的感觉却更沉重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盯着他们。
水阎罗目光一转,立马道:“先离开这座庙!”
他们是到这里来藏身的。
但现在看来,藏在这庙里,并不比遇到道廷司的走狗安全多少,甚至这庙本身,反倒还更危险。
这种危险,还是未知的。
墨画有些不情愿。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进了这庙里来的,现在一无所获,怎么能就这么离开?
墨画心念一动,想使些小手段,将谢流和水阎罗留在这里,但转头见到欧阳枫,还有俏脸惨白的花浅浅,到底心软了一下。
“自己是无所谓,但师兄师姐他们留在这里,毕竟有些危险,还是先出去吧…”
水阎罗动身,向庙外走去。
墨画也就默默跟着了。
欧阳枫和花浅浅,紧紧跟着墨画,谢流还是走在最后,同样紧紧盯着墨画。
掌门传承,就系在墨画身上。
他不能让墨画死,但也不能让墨画跑。
即便是死,也要等他将东西弄到手再说…
一行人便这样,一路警惕地向庙门外走去。
庙内依旧一片死寂,高墙大殿,古色雕梁,显得十分压抑。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庙门前。
谢流看了眼水阎罗,水阎罗没说什么,而是默默走到门前,重新取出那枚鱼骨令牌,插在了附近一座仰口的,守门妖兽铜像的口中。
令牌一闪,妖像一颤。
而后似有阵法启动,门上粗壮的铁链绞起,拉动着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
见大门能打开,众人都松了口气。
庙门越开越大,谢流首当其冲,便向门外走去,可刚走到门口,他忽然神色大变。
门缝中,一道冰蓝色的剑光一闪而过。
一道冰封的剑气,直奔他的面门。
谢流尽力侧头,但还是被这道剑气,割破了一只耳朵,鲜血还没来得及流,就被冰灵力冻僵了。
而后,又是一道青色的风刃劈来。
这一记风刃,直取他的心脉。
谢流取出长剑,横在胸口,挡住这记风刃,与此同时借助风刃之力,反身后退,重新又退入了庙门内。
而谢流一退,门外的人,便冲了进来。
当前一人,是一个手持羽扇,身材挺拔,面容俊美的修士。
墨画眼睛一亮。
“顾叔叔!”
顾长怀听到墨画这个声音,默默松了口气。
还好,没死…
尽管知道,以墨画的狡猾,周旋于谢流和水阎罗之间,应该没什么问题,但顾长怀此前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忧。
此时见墨画不仅没事,中气还挺足,顾长怀便放下心来,而后催动灵力,向谢流杀去。
顾长怀身后,是手执冰色短剑的夏典司。
而他们身后,还有两人,身穿道廷司制式道袍,一个典司,一个执司。
墨画看着不由一怔。
“竟然是‘哮天犬’…和‘笑面虎’?”
“怎么都来了?”
另一边,顾长怀一碰面,就将谢流压着打,更何况还有夏典司从旁相助,谢流一时尽落下风。
他并没有水阎罗那么多诡异的手段,因此正面交手,修为和道法上的劣势,就异常明显。
而肖天全,则找到水阎罗,两人捉对厮杀了起来。
看样子,他也的确是想手刃水阎罗。
水阎罗只看着他冷笑,并未多说什么。
墨画则站在一旁看戏。
这种情况下,还轮不到他出手。
同样,“笑面虎”肖典司也站在一旁,没有急着出手,而是默默观察起了局势。
局势渐渐明朗。
看了一会后,肖典司开始出手。
他取出一柄长剑,剑上蒙着深蓝色的水光,开始酝酿起剑气。
“深蓝色水光…”
墨画眼角瞥见这道剑光,忽然发觉不对,而过了片刻,他就觉得更不对了。
四周隐隐有一丝隐晦但强大的敌意,在指向着自己。
“什么情况?”
墨画一愣,抬眼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笑面虎”肖典司在看着他,目光冰冷。
而他的那柄深蓝色的长剑,化作的剑气,也在指向着他。
墨画猛然一惊。
这个笑面虎,他想杀我?!
他犯病了吧?!
墨画连忙将逝水步催到极致,身形如水,向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