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知识青年下乡时,曾有一部分知识青年来到永安林区发光发热。
永安林区为了妥善安置,就在西山,也就是永安屯向西十五里地的山脚下,盖了一片木刻楞房子。
这一片知识青年聚集点,被永安人叫做西山青年点儿。
数年之内,知识青年陆续回城,这片木刻楞就空出来了。
没有职工愿意来住,这片木刻楞就空出来了。
随着一个氓流子壮胆住进来,这里很快就变成了氓流屯。
这些氓流子肯吃苦,跑山特别卖力。所以在前一段时间,这屯子成了李如海的主要供货商。
在这屯子背后,就是所谓的西山,西山根有一片荒凉地,那里是解放前的乱葬岗。
随着永安建场,附近都被清理出来,但没想到之后的几年,在那里聚集了不少狐狸。
连这片荒凉地,带两旁的树林子,都成了狐狸的地盘。
由于狐狸皮不像松鼠皮、紫貂皮那样能出口换外汇,而不出口就不值钱。
正是因为不值钱,所以楚安民才要来打狐狸。否则以他的身份,想在林区弄几张大皮,那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但那大皮什么价?那个东西有人送,楚安民也不会收。
狐狸皮不值钱,狐狸肉还不好吃,所以就很少有跑山人去打狐狸。
但氓流子生活条件苦,肉骚也是肉啊!
于是,就曾有人在树林里下套。套到狐狸,拿回家扒皮炖肉。
可第二天晚上,有人采山回来晚了。黑天往屯子走的时候,看到屯子周围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
给那氓流子吓坏了,嗷嗷叫着往屯子里跑。
氓流屯没有屯长,但在哪儿都有乐意出头挑大梁的主。
氓流屯几个有威望的,将屯里的老爷们儿都召集在一起,大伙举着火把,拿着侵刀、斧头、棍棒向屯子外去打狐狸。
出发的时候,这帮人还相约,如果打到的狐狸多,全屯子就好好搓一顿。
氓流屯没有枪,有枪的人也混不成氓流子。氓流屯还没有狗,人吃都困难,哪有精力养狗啊?
但随着人们结队出屯,远处中黑暗中沙沙作响,点点绿光向西山撤退。
氓流子们随后追赶,追到荒凉地,就见两边树林子里满是绿光。
夜风一吹,树枝、树条哗哗作响,二三十条大汉全都遍体生寒,头皮发麻。
众人不敢入林,只能退回屯子。回到屯子里以后,都以为将狐狸赶走就没有事了。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氓流屯里家禽几乎都被狐狸给咬死了。
当时正值秋天,正是家禽长膘、下蛋的时候,只等落雪,就能杀鸡、宰鹅卖钱了。
可没想到,那帮狐狸吃不了就祸害,将鸡、鸭、鹅咬死丢在圈里,就让主人看到。
据李如海说,那时有个姓王的老娘们儿,养了二十只鹅。
就等落雪,这二十只鹅能卖小溜的一百块钱。
谁知第二天一早,那女人早早起来,去鹅圈放鹅,准备带它们外出吃早的时候,看到的是满圈死鹅。
女人短暂的惊愕后,瘫坐在地,放声嚎啕。
那一段时间,像这样的事比比皆是。
人和牲畜打交道,人怎么厉害都好说,怕就怕被牲口拿住,那就难办了。
氓流屯没办法,四处求爷告奶。可那些年,老一辈打大围的炮手都有个规矩,那就是不碰狐黄。
无奈之下,氓流屯人家家出山货,凑东西求到了老韩婆子头上。
那几年老韩婆子跟儿子都断绝关系了,哪敢出来接活呀?
但架不住那帮氓流子给的太多!
在十斤高粱米、五斤山木耳、五斤船钉子干和十斤山梨干的诱惑下,老韩婆子偷偷摸摸地跑了趟氓流屯。
到了氓流屯,老韩婆子一番操作过后,那里属实不闹狐狸了。
但赵军上辈子曾就此事,与马玲展开过争论。
马玲就说老韩婆子道行深厚、法力无边,可赵军却说氓流屯家禽都死绝了,那狐狸群不走还留下干嘛。
孰对孰错,世人不得而知。但从那以后,氓流屯的人就再也不敢打狐狸了。
久而久之,西山脚下那片荒凉地成了狐狸巢穴所在,狐狸们在那里掏出大量的洞穴,密密麻麻、交错相通。
而那里,就是赵家帮今天的目的地。
吉普车驶出永安,一路向西。原本跟在其后的解放车,却在张援民家院外停了下来。
「这干啥呀?」副驾驶上,赵有财问了开车的解臣一句,解臣看李宝玉小跑进院,才回头对赵有财说:「我军哥说吉普装不下大件,就让我们来借几件兵器。」
「啥?」和赵有财同坐副驾驶的陶大宝一愣,不多时就见李宝玉提着黑布长包,连跑带颠地出来了。
陶大宝看那布包得有两米多长,应该不是五六冲,也不是杠。
于是,他好奇地问解臣道:「小臣,宝玉拿的那是啥呀?」
「那是我张大哥家祖传的两样宝贝。」解臣一脸严肃,道:「探洞神针铁和夺命丧魂勾!」
「啥玩意?」陶大宝惊呼一声,在狭小的空间内转身,想看清楚李宝玉手中的东西。
可这时,李宝玉已翻身上了后车箱。
「赵二哥。」陶大宝回过头来,对赵有财说:「要不我跟他们去得了。」
赵有财一愣,皱起眉头问道:「你跟他们去干什么?」
「我没见过那什么铁呀。」陶大宝道:「那都干啥的?」
解臣闻言一笑,给油发动汽车。
赵有财嘴角一扯,没好气地问陶大宝:「你没抠过獾子?」
「我抠过呀!」陶大宝道:「獾子,我还能没抠过吗?」
「那獾子洞犄了拐弯的,你拿棍子往里一探。」赵有财双手比划,带给陶大宝讲,道:「探进去这么大块,捅不动了那就是拐弯了呗?你在拐弯那外头,拿镐刨开。完了往拐那边再探,不就这么回事儿吗?」
「啊…」陶大宝听完,终于明白探洞神针铁是怎么回事了。
但陶大宝心中仍有好奇,问道:「那个什么勾呢?我听又是要命,又干啥的?吓人唬道的!」
赵有财嘴角一扯,随即一扬下巴,道:「去他一边旯去,那就是个长把钩子。伸洞里,獾子咬死口,勾住了往出一拽。」
「嗨!」陶大宝感觉有些失望,他撇嘴看向窗外。而这时的赵有财转头,瞪了一眼捡笑的解臣。
解臣脸色一变,紧绷着脸,抿着嘴想笑又不敢笑。
吉普车先到西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