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永胜一来一回也快,当赵军从永胜回来的时候,赵有财正盘腿坐在炕上,向王美兰描述他在家帮工的美好的前景。
最近王美兰也感觉确实是缺人手,所以耐心地听着赵有财絮叨。
直到听见开门声,王美兰急忙从炕上下地,抓过她早已准备好的账本,对赵有财说:“你哄闺女睡觉哈。”
说完,王美兰便往西屋而去。
即便王美兰这个会长是众望所归,但儿子始终是她的主心骨。
“儿啊。”王美兰一到西屋,便把手中账本递给赵军,道:“你看看今天这账。”
赵军将棉猴挂在门后,伸手接过账本时,随嘴问道:“今天咋样儿啊,妈?”
“今天可不赶头两天。”王美兰摇头,道:“皮张跟熊胆总共才一万出头儿。”
“行啊,妈。”赵军笑道:“再那么收,咱借的钱都不够了。”
王美兰闻言也是一笑,而此时赵军想到了什么,他将账本放下,从挂在墙上的挎兜子里掏出一个布包。
在王美兰的注视下,赵军将布包打开,露出里面的猪肚儿。
赵军随手将楚安民送他的《参考消息》拽过来一沓,然后对王美兰说:“妈,给我往桌子上铺两张报纸。”
“哎,哎!”王美兰紧忙照办,然后就见赵军把那猪肚放在报纸上,然后用小刀从里面往下刮猪砂。
“哎,儿子?”王美兰惊讶地看着赵军操作,问道:“这猪砂咋这样儿的呢?”
和前两次的猪砂对比,这回的猪砂血红、血红。
“这猪不一般呐,妈。”赵军继续刮着猪砂,嘴上说道:“这猪啊,正经得活挺长时间了。没有十年,也得有八年。”
“我说呢。”王美兰附和道:“那肝乎快十五斤了。”
就在娘俩说话的时候,赵有财推门进来了。
王美兰转头看他一眼,问道:“俩闺女睡着了?”
“嗯呐。”赵有财道:“你一不搁屋,那俩丫头一会儿就睡着了。”
听他这么说,王美兰白了他一眼。那俩孩子睡不着,全怪他赵有财在那儿磨磨唧唧。
“这整啥呢?”这时,赵有财把目光投向赵军手上的工作。
正在刮猪砂的赵军,左边是一双前爪搭在桌子上的小猞猁,右边是坐在那里看着赵军操作的小黑熊。
赵有财这一问,赵军、小猞猁、小黑熊一起抬头看了他一眼。
“今天杀那野猪,杀出猪砂来了。”赵军回应了一句,便继续闷头干活。
赵有财也凑了过来,看着赵军将血红色的猪砂都刮到了报纸上。
自己刚摸过猪肚,赵军就没让王美兰动手,他下炕把猪肚送到了外屋地。等赵军回来的时候,赵有财已托着报纸,将猪砂举到了高处。
刚取出来的猪砂有点湿,需要晾干了才行。赵军家里孩子多,还有两个不太懂人事的小家伙,所以就把猪砂放到了炕柜最上面。
“妈。”这时,赵军对王美兰说:“我们走前儿,你帮我想着,给这几回打的猪砂都卖了。”
“败家玩意。”赵军话音刚落,还没等王美兰说什么,赵有财就怼了他一句,道:“那好玩意,你卖它干啥呀?再等用的时候,你买都买不着。”
“我用它干啥呀?”赵军反问一句,然后说道:“咱消炎用土霉素多好啊?再说了,咱又不是大夫,谁会用这玩意啊?”
赵军这么一说,赵有财不吭声了。
王美兰白了赵有财一眼,然后才对赵军说道:“行,儿子,妈给你想着。那啥…咱自己杀的那些熊瞎子胆,也都卖了呗?”
“卖!”赵军斩钉截铁地说:“我江奶不给过咱一个打开的吗?给那个留着,以后有啥事儿就够用了。完了仓房里挂那些熊胆,咱都给它卖了。”
“那行,儿子。”王美兰道:“你走前儿,我头一天都给你装好了。”
“嗯呢。”赵军应了一声,然后对赵有财说:“爸,我要不在家,家里就得你多费心了。”
赵军说这话,只是想做个铺垫。可没想到的是,他刚说完就听赵有财道:“那你就不用管了,你们出门,我搁家照顾着。”
“嗯?”赵军听出赵有财这话有些不对,王美兰在一旁笑着对赵军说道:“儿啊,这回你爸可支持咱娘俩了。”
“啊?”赵军一怔,但见王美兰冲他眨了下眼,赵军忙顺着说道:“咋地了,妈?”
“你爸。”王美兰手往赵有财那边比划一下,然后说道:“心疼咱娘俩太忙了,要在家帮咱分担、分担。”
听王美兰如此说,赵有财配合地扬起头。
“哎呀,那可太好了。”赵军惊喜地看着赵有财,问道:“爸,你要跟食堂请假呀?”
“请什么假呀?”王美兰伸手扒拉了赵军一下,然后说道:“你爸跟场里那个…什么场长?”
“保卫的阎场长。”赵有财接了一句,王美兰连连点头,继续对赵军说道:“你爸都跟他说好了,他手里那个营林保卫的名额给你爸,完了你爸就能在家帮咱们了。”
“哎呀!”赵军闻言,故作惊讶地看向赵有财,问道:“爸,那时间长了,你在家能待住吗?我老舅在家干这几天,那都激恼的。”
“那咋不能呢?”王美兰抢在赵有财之前替他回答,并学着赵有财之前说的话,和赵军说:“你老舅那人不定性,他哪赶你爸呀?”
赵军闻言抿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之前他跟王强商量,让赵有财回家来帮忙。可还没等他实施呢,赵有财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就好比跑山人要上山套狍子,钢丝套还没准备好呢,那傻狍子自己就跑家来了。
“你爸多有经验呐。”此时王美兰仍给赵有财戴着高帽,道:“是皮张啊,还是熊胆呐,他看一眼就认识。完了你爸还说了,他要在家,还能给咱做做饭伍的。”
“哎呀!”赵军闻言,很是惊喜地看向赵有财,道:“爸,那可太好了。就你晚上做那俩菜,我都没吃够。”
“是吧?”赵有财根本都没有答话的机会,赵军那边话音刚落,王美兰就附和道:“你老妹妹刚才躺被窝还打个嗝呢,这都长时间了,那孩子属今晚上吃的最多呗。”
“是,是。”赵军道:“妈,你看哈,就你炒那几个菜,不都剩了吗?完了你看人我爸炒那猪心,那连辣椒都吃了了。”
“可不咋地…”王美兰刚开口,话茬又被赵军抢过去,道:“妈,我爸要在家,咱别的不说。就我俩妹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伙食这要以跟上,那可妥了!”
“听见没有。”王美兰手背磕在晕晕乎乎的赵有财肩膀上,道:“家里可就指你了。”
“啊…”赵有财迷迷糊糊地道:“那…那没问题。”
“没问题就行。”王美兰一笑,问赵军说:“儿啊,你们明天还撵那熊瞎子去?”
“那得撵呐。”赵军叹了口气,道:“不过明天啊,高低得让我老舅去了,小臣还是没经验呐。”
“今天不是那啥嘛。”王美兰瞬间明白了赵军的意思,帮着解释说:“有要来卖熊胆呢,那小臣搁家也不行啊,他认识啥呀?这才给你老舅留下的吗?”
“嗯呐呗。”赵军道:“我老舅有点儿不是心思了。”
“你看,要么你爸说他心不定呢。”王美兰道:“这有特殊情况,他还非得要走呢。那平常没事儿前儿,他要上山,我还能不让他去呀?”
王美兰此话一出,赵有财小眼睛瞬间一亮。
第二天一早,赵有财五点多就起来,他端着小盆到豆腐坊换了大豆腐。
从豆腐坊回来,赵有财就把豆腐炖上了。
赵军、王美兰同时从东西两屋出来,王美兰略带歉意地说:“唉呀,今天起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