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要去张援民家,赵军便进到小卖店里,准备带点酥饼过去,给小铃铛吃。
小卖店里,王富正在柜台后盘货,见赵军进来,王富笑道:“军呐,来,想拿点啥呀?”
“王叔。”赵军笑着答道:“听说今天有酥饼,给我来二斤。”
“好嘞。”王富闻言,立马抽出张黄油纸放在秤盘上,然后再打开旁边的箱子,从中捡出一块块酥饼,摞在黄油纸上。
二斤一两,王富说就算二斤,然后给赵军包好,并使细麻绳系上。
赵军看着王富打包,随口问道:“叔啊,我婶呢。”
“你婶搁后屋做饭呢。”王富一笑,抬手把绳扣递给赵军。
赵军接过酥饼,另一只手往兜里一摸,突然一愣。他刚才在家换衣服的时候,随手就把从兜里拿出来的钱,放在炕柜上了。
“王叔啊。”赵军道:“我没带钱,明天给你送来。”
“什么钱不钱的?”王富大方地一摆手,道:“拿家吃去吧。”
“这可不行。”赵军知道王富就是这么一说,便道:“叔,你先记上。明天上午我有事,等下晌、晚上,我搁外头回来,就给你送来。”
“不急,不急。”王富借坡下驴,道:“啥时候过来,啥时候给就行。”
“行,王叔,我走了哈。”赵军跟王富说了一声,拎着酥饼就要离去。
“哎,军呐。”突然,王富叫了赵军一声,然后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咋了?王叔。”
王富来在赵军身前,问道:“我看你们刚才开车回来,是不是整回野猪了?”
“啊。”赵军一怔,随即问道:“王叔,你想吃肉,我明天来结账的时候,给你捎过来。”
王富闻言,舔了舔嘴唇。赵军刚在他这里赊完账,他要是跟着就去赵军家拿肉,有追着要账的嫌疑。
而且,赵军从他这儿拿了两斤酥饼,回手给他拿五斤肉。那这酥饼钱,王富也不好意思要啊。
赵军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说明天来结账的时候,给王富捎点肉。
可即便如此,王富拿了那肉,也不会踏实。
但出乎意料的是,王富小声对赵军说:“军呐,我早晨去山上看巴拉子木,看着一帮野猪。得有七、八头,打头的大炮卵子得有四百来斤。你要去打这帮猪,打着了,就给叔拿点肉。”
原来,这王富是想拿消息换肉吃。
这就仗义了。
赵军一听,当即点头,问道:“王叔,那帮猪在哪儿啊?”
赵军如此一问,就代表他答应了,王富也不再隐瞒,直接道:“24大班,后堵上头,往老夹心顶那儿去。”
“啊!我知道了。”赵军道:“王叔,你放心吧,我打着猪了,肯定给你拿肉。”
“哎,叔信得过你。”
从小卖店出来,赵军提着酥饼,一路来在张援民家,他刚一进院,张援民就从屋里跑出来接他了。
“兄弟,你可给我拿来了。”张援民一边说着,一边小跑来在了赵军面前,可当他看清赵军手里提的,是黄油纸包时,一下子愣住了。
赵军反应过来,张援民不是来接自己的,而是来接小人书的。
但他刚才在家的时候,光寻思李如海说的王老二媳妇,就把小人书的事给忘了。
“大哥啊。”赵军冲张援民笑道:“那些书,我忘拿了,等明天早晨,我再给你捎来。”
“那…行吧。”张援民略有些失望,但也不能让赵军回去取,便带着赵军往屋里走。
刚一进屋,就见大锅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兄弟来啦。”杨玉凤一看赵军,热情地打着招呼。
“哎,嫂子。”赵军抽了抽鼻子,笑道:“又给我炸鱼酱了。”
“嗯呐,知道你爱吃这口儿。”
“赵叔。”这时,小铃铛也向赵军打了个招呼。
“铃铛。”赵军把黄油纸包递过去,笑道:“叔给你买二斤酥饼,你吃一块,垫吧一口。”
“兄弟,你买这干啥呀。”这时候张援民才回过神来,刚才光寻思小人书了,却是忘了赵军还拿着东西。
“就是啊。”杨玉凤接过纸包,递给小铃铛,道:“兄弟,再以后来,可不行买东西了。”
“哎,好嘞。”赵军没说别的,只应了一声,跟着张援民进到里屋,一边聊天,一边等着李宝玉和解臣回来。
一聊天,就聊到了早晨,张援民和杨玉凤抬的鱼。
要说张援民这个人,个子不高,跑的不快。但是心灵手巧,编个网,或者做个什么东西,他都在行。
而且,若论捕鱼、抠蛤蟆,这满屯子都没有人能和他比。
今天一早晨,他们两口子拿着张援民编的抬网去了东大沟,抬了不少鱼。其中,以带籽的河石榴和牛尾(yi)巴鱼最好。
张援民让杨玉凤把河石榴都送给了赵、李两家,剩下的一些小麦穗、船钉子等小鱼,被杨玉凤做成了鱼酱。
而牛尾巴鱼,长得跟嘎牙子挺像,但比嘎牙子大,尾巴长得像牛尾,所以才因此而得名。
但在东北,叫什么东西,都喜欢在后面加个子字。比如鸡爪子、猪蹄子、大肘子。所以这鱼在东北,被叫做牛尾(yi)把(bà)子。
这牛尾把子,肉质极鲜极嫩,味美更胜嘎牙子。
杨玉凤使熊油炸锅,葱、蒜、红辣椒爆香,再下大酱炸香,加水放鱼,柴火火慢炖,香气满屋。
这边鱼做好了,李宝玉也来了。又等几分钟,解臣也开车回来了。
一张炕桌,能坐得下,杨玉凤和小铃铛也没单开一桌,六个人就在一张桌上吃饭。
只是杨玉凤和小铃铛吃的快,小铃铛先吃完,就到西屋去学习了,这孩子学习刻苦,次次都是年级第一。
而杨玉凤,就在一旁跟赵军他们唠着闲嗑。
忽然,张援民把酒杯一撂,跟李宝玉说:“宝玉呀,大哥问你个事。”
“啥事啊?”
张援民说:“之前你不给我拿两本《水浒传》么?”
“啊。”李宝玉应了一声。问道:“咋的了?”
张援民道:“我看里头,有叫病关索的,有叫病尉迟的,还有叫什么病大虫的?这帮好汉,咋都得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