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去能咋的?”这时,张援民借着酒劲儿吹道:“就凭我兄弟掌中枪,还有我这脑瓜,刀山火海也去得。”
“你可拉倒吧。”赵军一听张援民这话,忙拦道:“大哥你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跟你去。”
都说听人劝,吃饱饭。
黄燕说的对呀,哪儿还没有山牲口啊?非得上那儿打去?
张援民听赵军那话,哈哈一笑道:“兄弟,你要不去,我也不去了。”
“不去就对了。”黄燕见这哥俩开玩笑,也就没深说张援民,但她却给赵军、张援民讲道:“兄弟,你们别不当回事儿。不是嫂子跟你姜哥搁这儿扒瞎,再厉害的炮手,一进老阴沟,都觉着浑身凉嗖的。”
“嫂子啊!”赵军忍不住向黄燕问道:“能不能是精神作用啊?”
“嗯?”黄燕是第一次听“精神作用”这个词,但她一寻思就明白赵军是啥意思,只见黄燕摇头,然后反问赵军道:“蒋明,你们认识吧?”
“认识,认识。”赵军一听黄燕提起了熟人,忙问道:“他咋的了?”
“我嫂子是他两姨姐。”黄燕道:“那年我哥跟我嫂子刚结婚,我还没嫁给你姜哥呢,蒋明就上我们家来了,哎幼…”
说到此处,黄燕眯着眼睛,琢磨着问姜伟丰道:“这得有十七八年了吧?”
“有了。”姜伟丰应道:“咱闺女都多大了?”
“嗯。”黄燕点了下头,说:“他来了,跟我大哥,还有刘二柱子,他们仨上山么。一进那大阴沟,蒋明就吵吵说他头皮炸、麻酥的,还说后嵴梁骨凉嗖嗖。”
“妈。”就在这时,姜男端着个盘子进来,盘子里装的是糖拌冰糖萝卜丝。
黄燕只以为她闺女是来送菜的,而当黄燕伸手去接姜男手里的盘子时,却听姜男道:“我听孙小嘴儿说,一进那老阴沟觉着凉嗖,是当年岛牲口杀大沟,杀死的那帮人…上来抓替身儿了。”
姜男此话一出,桌旁四人齐齐一愣,黄燕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冲姜男一挥,道:“少听他扯犊子。”
说完,黄燕又不解气,在把盘子放上炕桌以后,忍不住说道:“这孙小嘴儿,那嘴一天特么啥都往外嘞嘞。”
此时赵军、张援民相视一眼,想必这个所谓的孙小嘴,应该是个李如海式的人物。
“兄弟。”黄燕对赵军、张援民道:“咱不信那些玩意,但这老阴沟最好别进。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这屯子有个老邵家,他家三辈人都是参帮把头。他家那个老老爷子,以前是胡子。但他吧,跟岛牲口干过仗。就现在,他家还有一把那是什么枪啊?”
说最后一句话时,黄燕已将视线投向了姜伟丰。她一个女人,虽然十来岁前儿就听黄贵讲打围的事,但她终究对枪啥的不感兴趣。
“79大盖儿!”姜伟丰使双手比划,道:“拉大拴的,搁他家墙上挂着呢,那枪是真好。”
“哎幼!”赵军闻言,他虽然没见过黄燕口中的那位老老爷子,但也不禁对老人肃然起敬。
很多人都熟知岛牲口用的38大盖,而这79大盖,赵军在心里猜测,应该是那位老老爷子杀伪岛牲口而缴获的战利品。
至于黄燕说这位老老爷子曾是胡子,那他应该是王寡妇一类的人物,曾经做过错事,但无愧于民族大义!
这时,只听黄燕继续说道:“他们说那老阴沟里不光山牲口厚,棒槌也厚。”
“棒槌?”一听这俩字,张援民不禁眼前一亮。棒槌,就是钱呐!
“嗯呐。”黄燕点头说:“他家老爷子打头二十年,就总张罗要领参帮进老阴沟放山,但他家老老爷子说啥都不让。”
说到此处,黄燕掰着手指对赵军说:“他家参帮,十七八口人,十来棵枪,他们都不敢进去,咱们照量啥呀?”
“是。”赵军知道黄燕是好心,当即对黄燕点头,并保证道:“嫂子你放心吧,我们不去。”
“哎,这就对了。”黄燕笑着伸手,往桌子上一比划,道:“来,兄弟,多吃点。”
赵军答应一声,重新拿起快子夹菜。而张援民和姜伟丰继续喝酒,黄燕则领着闺女出了屋。
忽然,赵军想起一事,便问姜伟丰道:“姜哥,我嫂子刚才说的那个,老邵家的老老爷子,是不是就是孙秃爪子?”
“对。”姜伟丰一点头,随即笑道:“那老爷子可不是一般炮儿!”
那是肯定的,曾经是胡子,又是参帮把头,还跟岛牲口干过仗,那能是一般炮么?
赵军又问姜伟丰道:“姜哥,咱能跟他搭搁上关系么?”
“我不行!”姜伟丰直接摇头,然后却说:“我大舅哥行。”
“嗯?”赵军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问道:“我黄老哥?”
“对呀。”姜伟丰笑道:“我家你嫂子,她爸、她妈以前总跟那老老爷子看牌,他们两家好。”
“啊!”听姜伟丰这么一说,赵军终于想明白了,难怪黄贵在这时节,能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从邵家人手里买来棒槌,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呀。
说曹操,曹操到。
这时,姜伟丰家的门被人从外面拽开,黄贵领着解臣进来。
姜男抬头一看,忙叫了一声:“大舅。”
“哎。”黄贵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回手一指身后解臣,道:“这是你解叔。”
姜男再次叫人,而这时黄燕从对面屋出来,招呼黄贵、解臣到赵军他们这屋吃饭。
听见黄贵的动静,赵军、张援民、姜伟丰全都起身。当他们下地时,黄贵、解臣从门口进来,赵军刚想问一嘴李松闺女的情况,却被黄贵抢先一步。
但听黄贵问姜伟丰道:“你姐夫呢?”
“唉呀!”姜伟丰勐然想起了陈学义,他卡吧一下眼睛,有些不敢确定地道:“他回家了…吧。”
此时的陈学义,正摸索着下山呢。
冻风瑟瑟,寒气袭人,周围山林之中,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但此时的陈学义啥也不管了,就一门心思地往下走。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这不但是下山,天还黑了,山上还全是雪。关键是,雪还不扛饿,陈学义走两步就得停下歇歇。
陈学义自己估计,到家得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