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停车,就是四十五分钟后了。
父子俩下车上山,一路攀登而上。
“这是咱们林场最先那一批伐区。”赵有财给赵军介绍道:“这是原来的十四大班,最开始我教你老舅打围,我还领他上这儿来过呢。”
“嗯?”赵军听得一愣,诧异地道:“爸,我老舅是跟你学的打围吗?”
“咋不是呢?”被质疑的赵有财眼睛一瞪,没好气地说:“你老舅那没良心的,小白眼儿狼。”
赵军淡淡一笑,也没敢帮着王强反驳。
“别吵吵!”忽然,赵有财抬胳膊横在赵军面前,冷不丁地给赵军吓了一跳。
赵军定睛向前看去,只见那次生林间隐隐约约有一抹暗红。
赵军忙去摘枪,而此时赵有财已端着枪、猫着腰向前走去。
赵军紧忙拿枪在手,跟在赵有财身后。
往前走不多远,周围已经出现了东北虎的脚印,以及拖拽猎物的痕迹和血迹。
感觉赵军跟了上来,赵有财左手一抬,示意赵军警戒。然后他蹲下身,手摸了摸雪地上东北虎的脚印,紧接着又捻了些染血的冰碴在手指间搓了搓。
“昨天晚上的!”赵有财给了一个很直接的判断,然后对赵军说:“走!你跟着我!”
“爸!”赵军道:“要不我开路呢?”
这山上雪挺厚,每走一步都得往起拔脚,属实有些吃力。
“用不着。”赵有财单手提枪,大步走在前面,赵军则谨慎地端着枪。
父子俩沿着猎物被拖拽的痕迹、血迹走了三四十米,在一棵红松下,他们发现了那受害者的残骸。
这是一头野猪,生前得有百八十斤,当赵家父子看到它时,只剩一个猪头带着脖子和一条前腿了。
“这大爪子挺能造啊!”赵军道。
“这是不饿。”赵有财说:“这个大爪子得有四百来斤,它一顿吃个小黄毛子不算啥事儿。”
“爸!”赵军看着那一串离去的脚印,对赵有财说:“咱下山呐?”
“下山干啥呀?”赵有财问道。
“下山绕前边儿堵它去!”赵军说了一句,就见赵有财摇头,道:“用不着。”
说着,赵有财一指左前方,对赵军说:“那块儿有个偏岔子,咱俩顺那儿上去,再往过一兜,搁那个草帽子顶下头等它。”
“哎呦我的爹呀!”赵军听得直皱眉,道:“那咱俩得走啥时候去啊,别咱俩过去,它都过去了。”
“你知道个屁!”赵有财白了赵军一眼,没好气地说:“这大爪子昨晚上吃顶嗝,刚吃完了它乐意走,但只要它站下,今早晨它就不乐意起。你老实儿听我的,咱俩到前头,稳稳当当就堵它。”
说完,赵有财很严厉地喝道:“快走!”
赵军没办法,只能跟着赵有财赶路。
就这样,爷俩一直走到下午两点,才到了赵有财说的地方。
到这儿都给赵军饿透腔了,正好有个横倒木,赵军往倒木上一坐就开始掏煎饼。
“爸!”赵军叼住一张煎饼,将手里那张递向赵有财。
赵有财接过煎饼往旁一坐,瞥了一眼那狼吞虎咽的赵军,道:“瞅你这没出息样儿。”
赵军嘴角一扯,道:“爸,赶上你早晨吃五个花卷了,我就吃仨。”
“谁让你不多吃了?”煎饼一冻就硬、就脆,赵有财掰下一块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道:“你这孩子,就是没见过硬仗。”
赵军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嘴里填煎饼。
这冷天,上山也没法带水,爷俩渴了就抓把雪塞嘴里。
感觉吃差不多了,赵军往四周张望道:“爸,咱俩得等到啥时候啊?”
“快了!”赵有财从兜里掏出石林烟的烟盒,但他没抽只是送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说道:“它上午不起来,中午也起来了。”
说到这里,赵有财把烟盒揣回兜里,紧接着跟赵军说:“像今天这样,它一下午都不带歇脚的,得走到半夜,它才找吃的。”
“啊…”赵军闻言微微点头,他看了看咔吧眼睛的赵有财,很是贴心地道:“爸,要不你上旁地方抽一颗?”
“不得了。”赵有财抿了抿嘴,道:“挺一会儿,下山再抽。”
赵有财如此谨慎,是怕烟味惊走东北虎。
而赵有财话音刚落,就听哗啦啦声响。
父子俩向对面山岗望去,就见数只留鸟冲天而起。
赵有财伸手抓过插在雪地中的钢枪,随即起身低声喝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