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马玲齐齐嘴角一扯,这么缺德的人,除了马洋还能有谁?
赵军身子往左一歪,看到马洋向这边走来,他忙把纸包塞进马玲手里。
马玲一怔,就见赵军连连摆手,小声道:“收起来,收起来,别让他看着。”
这里包的是个白底粉花的小背心,正常来说没什么,但架不住马洋那孩子讨厌,赵军怕他知道了再出去叭叭。
“啊…”马玲虽不知道里面装的啥,但见赵军这样子,她连忙把那纸包接过塞进兜里。
可就这一举动,叫马洋看了个正着,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马玲衣兜,虽然没说什么,但眼神中充满了问询。
“瞅啥呀?”赵军白了马洋一眼,道:“昨天进城了,给你姐买点儿东西。”
“啊…”马洋闻言,仍很不知趣地追问:“啥好东西啊?纸包纸裹的。”
听马洋这话,赵军、马玲不约而同地一撇嘴,马玲更是拉过马洋道:“你咋管那么多呐?”
马洋斜了马玲一眼,他刚要顶嘴就听赵军道:“小弟呀,我还给你买东西了呢。”
“嗯?”马洋闻言一愣,诧异地道:“还有我的?”
“你给他买啥啦?”马玲着急地问道,她感觉这一年没少让赵军搭自己家,要是再让赵军给马洋花钱,那多不好意思啊。
“我给咱小弟买二十本稿纸。”赵军笑着把手搭在马洋肩上,对马洋说道:“你不要考大学么,那得好好学习。”
马洋:“…”
马洋脸上的笑容凝固,马玲大眼睛笑弯成了月牙。
这年头没有练习册,赵军就只能拿稿纸说事,道:“小弟,我跟你说,你不用干别的。你天天你就抄书,你没听刘老师说过吗?你啥前儿把课本整滚瓜烂熟的,老师在黑板上写哪道题,你一看就知道是书上哪页的,那你考试呱呱的。”
马洋:“…”
“今天多少号了?”赵军自问自答道:“12号了吧?过元旦前你们得期末考试吧?你可别再整倒数第一了。”
马洋:“…”
看着二话不说、扭头就走的马洋,马玲笑弯了腰。
“玲啊。”见马玲笑够了,赵军才对她说道:“刚给你那个,里头装的是背心。”
“啊…”听赵军这么说,姑娘脸颊上飞起红霞,赵军与马玲相视一笑,互相道别分开。
马玲飞快地往屋里走,此时她心里很美,想跟父母分享一下赵军对她的关心和爱护。
姑娘进屋时,马大富正在卷临上班前的一颗烟,而王翠花将炕桌斜支在炕上,她准备今天在家挑黄豆。要元旦了,马家也准备做豆腐、包豆包。
挑黄豆时,炕桌得倾斜,里面桌角得垫东西。所以王翠花就喊马洋给她拿两本书来,垫在桌角上。
这时看马玲进屋,王翠花笑着问道:“赵军又给你拿啥啦?瞅给你乐的。”
“妈!”马玲一手拎着装毛线的三角兜,一手伸进棉袄兜抓出三包洗发剂来,问王翠花说:“你看这啥?”
“呀?”王翠花拿过一包洗发剂,好奇地道:“这啥呀?”
“这上边不写着呢么?”马大富在旁看了一眼,道:“洗发剂,洗头发用的。”
“嗯呐!”马玲笑着点头,对王翠花说:“妈,过阵子咱上澡堂子就拿它,比啥都好使,完了还香。”
“哎呀!”王翠花也是眼前一亮,道:“这个好啊!”
“是吧?”马玲一笑,拎了下左手上的三角兜道:“这是赵军给我买的毛线,让我自己织个毛衣。”
“唉呀!”听马玲这话,王翠花脸色一沉,皱眉叹气道:“我闺女这一年净忙活我们了,自己没有毛衣,还得人家给买毛线。”
“行啊!”马大富比较豁达,属于没心没肺那类的,他冲王翠花挥了挥手,道:“我闺女找着好人家了,以后就享福去吧。”
“你先别享福了。”王翠花忽然想起一事,回手在马大富胳膊上一拍,道:“跟我俩出去给那黄豆拿下来,都搁柜子上呢,我们娘俩整也费劲。”
“那走呗。”马大富说着,把卷好的烟别在耳朵上,起身就要往外走。而此时在门外怀抱两本书的马洋,转身就往西屋跑。
跑进西屋,马洋躲到门后,听着马大富、王翠花推门出去的声音,这小子心中暗想:“洗发剂…这东西好啊,我拿一个给胡丽娜…”
想到此时,马洋眼睛发亮,脸上洋溢起笑容。那次他没整着护手霜,晃了人家姑娘一下,胡丽娜不理他不说,还接受了李如海的礼物,这让马洋难受了一个月。
但马洋相信自己还有机会,此时听着对面屋柜门磕碰的声音,马洋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穿过外屋地到东屋门口。
此时马玲正背对着门,她不知道马洋在门外,而马洋眼看着马玲从兜里掏出个黄油纸包塞进一个装衣服的包袱里。
此前马洋亲眼看着赵军把这个纸包递在马玲手里,眼下他就以为这里装的是洗发剂呢。
马玲把包袱和装毛线的三角兜都塞进炕柜里,然后她转身下地往外走。这时候,马洋早就溜回自己屋了。
听到马玲出去的关门声,马洋快步蹿到东屋,上炕打开炕柜,将马玲装衣服的包袱拿出。
马洋将包袱放在腿上,把系着的扣解开,他最先拿起那个卷起黄油纸包,先展开、再打开。
“这啥玩意啊?”马洋双手提着小背心两边肩带,将其提在身前。
“你干啥呐?”忽然,一个声音在马洋耳边炸响,马洋吓了一跳。他抬头往门口一看,就见马大富、王翠花、马玲三人六只眼睛盯着他。
“小犊子!你姐东西你也翻?”王翠花把手里的半袋黄豆往地上一放,蹿进屋里伸手就打。
其实亲姐弟倒也没啥,但该注意的还得注意。马洋四五岁刚记事的时候,王翠花就告诉他不许往姐姐身上乱摸,也不许乱翻姐姐东西。
王翠花没使多大劲儿,就算打着马洋也没多疼,但这小子贱,看王翠花来打,他就躲。
他这一躲,摞在他腿上的衣服翻了。衣服一倒,就在衣服摞中间,马玲的一件小布衫里甩出了一沓钱。
看到这沓钱,马大富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