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赵军最开始来张援民家的时候,杨玉凤沏糖水招待赵军。当时赵军只抿了一口,然后就把那杯糖水留给了小铃铛。
时过境迁,如今的小铃铛连罐头汤都不怎么喝了,张家也不再缺白糖了。
拿勺往碗底舀两勺白糖,然后擓一舀子豆浆倒在碗中,瞬间豆香四溢。
此时的豆浆太热,再一个赵军他们刚从外面回来,浑身上下甚至连牙都是凉的。这时候急着喝热豆浆,非得炸牙不可。
豆浆稍凉,上面一层凝出豆皮,赵军用大拇指、食指一捏,捏起豆皮举在高处,仰头、张嘴将豆皮挑吃了,然后溜着碗边喝了口豆浆。
豆浆管够,但赵军他们就是喝个新鲜。剩下那些豆浆都放外屋地,等温度下去就能点豆腐了。
趁这工夫,王美兰给赵军三人烙饼。
熊油烙饼,香气满屋。
赵玲、解孙氏继续去棚子唠嗑、干活,而作为主人家的杨玉凤回来了。
她捞了酱缸黄瓜,切丁装盘。而这两天,张、杨两家亲友来看出院的张援民,杨玉凤为了在家招待客人,就去小卖店买了不少鱼罐头和午餐肉罐头。
杨玉凤打开罐头装盘,那边王美兰烙出大张油饼往面板一丢,杨玉凤便拿菜刀将油饼切成扇形小块。
主食一好,即刻开饭。
小豆腐配鸡蛋酱、豆腐脑配野猪肉卤。
东辣西酸,南甜北咸。
赵军家这边吃豆腐脑是咸口,王美兰提前泡鸡腿蘑、木耳,与野猪肉丁一起打卤。
赵军他们边吃边喝,边和张援民唠嗑。唠起今天石塘带猎猞猁,王强不禁调笑张援民,道:“你说你那命也够衰的了,打黑瞎子,那黑瞎子都能陷大坑里。”
“唉呀!”张援民长叹一声,摇头道:“我这一世英名啊。”
“你可拉倒吧。”这时,杨玉凤端着切好的油饼进来,吐槽张援民道:“你有啥英名啊。”
“你这娘们儿…”张援民不忿地瞥了杨玉凤一眼,抬手指着赵军,道:“咱兄弟在这儿呢,你问问咱兄弟,那七百多斤黑瞎子,谁磕死的?”
张援民说的是那头力战猛虎的黑熊怪,他们猎那黑熊也是在石塘带。当时要不是张援民,赵军都容易回不来。
“是,大哥。”赵军咬着油饼,附和道:“你磕死的。”
“嗯。”张援民微微昂头,道:“还有咱哥儿仨在永兴,磕一千三百斤大熊霸,是不是也我出的招。”
“是,是。”赵军吸溜着口豆腐脑,含糊不清地应着。
咽下嘴里的食物,赵军忽然对王强说道:“我张大哥说永兴,我想起来了。”
“咋的了?”王强问,赵军笑道:“那天我和宝玉、小臣,我们仨上永利,给老邢家送那黑瞎子嘛,出来碰见那个…唐大全了。”
唐大全在永安林区都是个人物,听赵军这话,王强忙问:“碰着他咋的了?”
“他问我,咱们林区也整春猎行不行。”赵军一边吃,一边把当日与唐大全的对话挑重点复述了一遍。
赵军当热闹讲,王强也当热闹听。自己家人吃饭,就是唠嗑嘛。
舅甥俩连着解臣,谁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当赵军说完,那躺在炕上的张援民忽然大笑三声:“哈!哈!哈!”
这笑的,就有点刻意了。
冷不丁地还把赵军三人吓了一跳,王强没好气地问道:“你干啥呀?”
“老婶儿!老婶儿!”张援民没理王强,而是冲外屋地喊王美兰。
他喊声落下,杨玉凤出现在门口问道:“你喊老婶儿干啥呀?咱老婶儿烙饼呢。”
“你烙!”张援民喊道:“让老婶儿上屋来!”
杨玉凤早就让王美兰休息,但王美兰执意不肯。此时听张援民这么一说,杨玉凤接过了王美兰手中的铲子,顶替了王美兰的工作。
“等我洗洗手啊!”王美兰到洗脸盆前洗了手,拿着毛巾一边擦手,一边走进东屋,问张援民道:“援民,喊我干啥呀?”
这时坐在炕沿的赵军往里挪了挪屁股,让王美兰坐在了自己身旁。
“老婶儿!兄弟!”张援民眼睛明亮,欣喜地喊王美兰、赵军,说:“咱赵家帮腾飞的机会就在眼前!”
“啥?”吃饼的三人和王美兰齐齐一怔,王美兰诧异地看向赵军、王强,心里在想是不是财宝的事走漏了消息。
“大哥。”赵军与王美兰对视一眼后,他看向张援民问道:“你啥意思?”
“老婶儿。”张援民没回答赵军的话,而是问王美兰说:“你明年不是要收山货吗?”
“啊!”王美兰一点头,就听张援民继续说:“这春猎不就是挣钱的机会吗?”
张援民此话一出,四人眼睛都是一亮。
而张援民继续表现,道:“把十里八村都召集起来,能打大围的打大围,不能打大围的,就让他们打灰狗子、夹黄叶子。这些玩意,咱们不都能收吗?”
说着,张援民抬手指向赵军,道:“兄弟,你那气枪不还一把没卖出去呢吗?趁这机会就卖呗!”
“可不咋地!”赵军一拍大腿,那五百把气枪一直存在他家仓房。而赵军在等一个契机,让大家都知道打松鼠是挣钱的,这样才能高价把那些气枪卖出去。
而像张援民所说,如果永安也办春猎的话,那无疑就是最好的契机。到时候卖枪挣钱,收灰皮倒卖又挣钱,这不就妥了吗?
“那打大围的咋整呢?”王强提出自己的疑问,道:“不得有奔着奖金去的么?咱林区不像生产队,咱没有那些枪。”
人家永兴春猎参加的人数多,是因为有猎人队和民兵。而这些人用的枪,都是从大队拿的。
“没有枪,让他们借去呗。”张援民说:“16号的啥的,借来使几天。几个人一伙,有一棵枪就够,等拿着奖金了,这几个人分不也行吗?”
“咱们这几个屯子吧,林场职工多,打猎的少。”这时,王美兰道:“那氓流子跑山的多,但他们没家伙事,整得都小来小去的。”
“给他们都鼓动起来!”张援民提议,道:“枪让他们上外头借去,完了炮砂、枪药,让他们上咱这儿买来。”
炮砂就是铅豆子,一个子弹壳里灌九个铅豆子,一激发九个铅豆子是成扇面出去,打狍子之类的用这个。
而要打野猪、马鹿、熊等大货,子弹壳里就得装钳橛子。
这种子弹也得用火药激发,所以养枪的人家除了常备压炮机,还得买枪药和铅饼。
“上咱这儿买?”赵军眉头一皱,问道:“咱哪有那玩意啊?”
“啧!”张援民下巴向解臣一点,道:“咱小弟家二姐夫不认识保密厂的吗?那玩意也没多少钱,我听说多买的话,一吨枪药才三四百块钱。”
赵军:“一吨…”
好嘛,先前订做的五百把气枪还没卖出去呢,这又要进一吨枪药。这到底是收山货,还是要干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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