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今日进士宴可有波澜?
曲文东是文道高人,一般情况下,他要关注的事情,总能无声无息地关注到,但今天是个例外,今天是进士宴,皇宫之中有阵法守护,没有人能够从外围了解情况,但他还是敏感地洞察到,一定会有事发生。
两兄弟的脸色也告诉他,有事发生。
林苏微微一笑,今天的波澜有些大了…
曲文东心头一震…
第一个波澜:官职问题,我任监察使,未加翰林学士头衔,二哥,任的是前任县令莫名被杀的卢州三平县令。
曲文东目光霍然抬起,状元不加翰林头衔,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例外啊。
林佳良道:“爷爷,我倒觉得三弟未必在乎这个头衔,监察使监察百官,想必也刚好合乎他的本意。”
曲文东叹息:“贤婿,你还是嫩了些,监察百官,对于嫉恶如仇的三公子而言,自然是合乎本意,但是,你也得看到事情的本质…”
监察百官,只是监察,你只有监察权而根本没有现场执罚之权,你发现了官员的贪腐、鱼肉百姓、通敌卖国,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向上面反映,上面呢?可以理可以不理,以这些朝官的尿性,跟他们一条线上的官员,你反映再大的罪证,他们也可以装作看不见,跟他们没什么交情的官员,你反映的问题,他们刚好可以用来排除异己。
林苏就成了他们手中排除异己的刀。
到头来,残害忠良的是他,背骂名的是他…
林佳良脸色大变,他还年轻,他才刚刚踏入官场,他没想到这一层。
林苏却已经想到了:“我想知道,我的顶头上司是个什么样的人。”
顶头上司?
他的顶头上司就是监察少卿了,监察少卿有四五个,两个管地方官,三个管京官,林苏是监管地方的,归朱时运管了,朱时运的顶头上司是监察正卿雷正。地位等同于六部尚书。
朱时运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处世哲学就是:私事问管家,公事问正卿。
这么一说,林苏笑了,那么,正卿雷正呢?又是什么样的人?
曲文东道,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雷正跟朱时运也是大同小异的,他是私事问管家,公事问宰相。
林家兄弟面面相觑。
难怪大苍官场如此之黑暗,监察司的这帮人个个都在玩处世哲学,个个都在看上司的下巴,那监察个屁?
林苏叹口气:“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干了,直接回家,监察我老娘去!”
他目前这个岗位啊,动都动不得,越动越错!
那些恶官,上面护着,你写一百道折子都伤不了他分毫。
那些相对好一点的官,你只要写一道折子,人家就可以将这官员劣迹放到最大,上纲上线,大张旗鼓地将他给办了,退出位子来,给他们自己的人。
他的每一张奏折,都会被人家选择性执行,你说,他能动吗?
曲文东笑了,也许这就是他们的本意,让你闲着,反正你 一开始也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说了,
说说其他的…
第二个波澜!就是玉毫金笔的突然折断,
战斗之中,
文笔折断,等同于决战之时,剑士的剑折断,铁血沙场之中,战士的枪折断,这突然而来的折断,最易发生事故,林苏手中的玉毫金笔关键的战斗时刻折断,让他遭遇了一次大危机。
曲文东拍案而起,左宽州!
这是左宽州设下的一着暗棋!
当日,左宽州为救他儿子左春郎,送出了家传宝笔——文路之宝、玉毫金笔,这笔他做了手脚,如果正常使用,不会发现问题,一旦全力激发,笔会损坏,到了需要全力激发之时,必定已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笔一毁,人必亡,这是一着极其阴险的绝户策。
曲文东很自责:“这支笔是老夫转交于你的,如果你真的中了他们的圈套,那老夫岂不成了他的帮凶?”
林苏摆摆手:“老爷子的为人,我还不知道?是我自己大意了,看问题太乐观。”
曲文东眉头轻轻颤抖:“进士宴上,突然出现外国使臣,本身就是大问题,张文远向陛下献计,让你出使大隅,这条计策极其毒辣,绝不是仓促之间能够想出来的,结合特使突然出现,我们有理由去怀疑,特使入宫或许是他们刻意安排的,整件事情一环套一环,是完整的计策。”
林佳良道:“正是!特别是那界宝百鬼图,爷爷你想一想,一个大儒文人随身带着百鬼图这等层级的界宝,突然之间亮出来,那是真的要致三弟于死地。”
百鬼图?曲文东大吃一惊:“你如何突破的?”
林佳良兴奋了:“三弟现场来了一首战词,传世青词,有史以来第一首传世战词,硬破百鬼图,怒斩李立。”
战词?
正是!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词一吟,曲文东都觉得热血沸腾,他久久遥望北方,三公子,有此一词,你对大苍绝对有着存亡断续之功!千秋功业,万古流芳!
一首传世战词,大苍边军战力陡增一倍,几乎等同于千万边军,瞬间增长到两千万,你算算,会是什么效果?
林佳良心头怦怦乱跳:“爷爷,你的意思是…大隅已然不敢出兵四镇?”
“是!大隅多年不出四镇,原本就没有必胜把握,如今《满江红》横空出世,边关猛士再添利器,大隅岂敢发兵?特使仓惶而遁,也必定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就叫一词而定边关!”
宰相府,陆天从手托酒杯,遥望夜空,久久无言。
身后的管家老八托着托盘也一直望着相爷。
良久,陆天从目光从远处收回来,神情复杂。
“相爷,特使入宫,真的是张文远干的…”
陆天从手指轻轻抬起,老八直接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