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前来会仙湖的人就更多了,但是,这事儿全凭机缘,有的人无意间得入仙境,有的人苦求半生却一无所得。
“怎么?你想去试试运气?”星月公主道。
林苏目光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你言,得遇仙人的人,要么是文道高人,要么是修行道上的高人?”
“是!寻常百姓,又哪有仙缘?”
林苏道:“这些人也并非一去不还,他们还是重新归入了红尘,而且都有很大的收获?”
“是,绝大多数人只是在仙府之中游历一周,带回巨大的收获,如果不是这样,也不至于刺激全天下的高人云集于此。”
林苏托起茶杯,脸色微微改变:“能不能给我寻一些资料,我要这座湖更多的信息!”
星月公主心头猛地一跳,脸色慢慢变得严肃:“你的意思…”
林苏手轻轻一抬:“眼前什么都不要多说,我只需要它更多的信息,从古至今!”
星月公主轻轻点头:“我现在就入宫,皇家密卷之中,想必有大量的信息,你在此等候!”
她额头一朵莲花突然升起,化为莲花台,载着星月公主破空而去。
林苏轻轻举起茶杯,品了口茶,目光移向窗外,窗外没有人,至少,他视线之内看不到人,但是,他开口了:“你不跟公主一起上路?”
没有人回应。
如果不是窗外本无人的话,那唯一的答案就是:这个人,不说话!
林苏道:“一个人只需要为自己所做的错事,承受心灵的拷问,不需要为不是自己的错承受惩罚,如果这个错,本不是你的错,你非得拿它来惩罚自己,这不是正途,这是偏执!”
窗外依旧无回应!
林苏茶杯轻轻放下:“你可知道,一个人最不能选择的就是出身,出身于何种家庭,身上带着何种印记,都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于他本人而言,无论如何都不是错!”
窗外微雨飘飞,他似乎一人在自言自语。
林苏叹口气:“也许我错了!你之偏执不因你无法选择的血脉,而是因为释苦禅师,你觉得释苦禅师因你而死,你犯下了罪孽,所以你闭口一生,以这种无言之控诉,来回报禅师对你的扶孤救命之恩。”
窗外的微雨突然静止了,似乎只是一种错觉,又似乎是开启了另一片空间。
林苏目光投向窗外:“世俗间有一误区,源于孝道,许多子女都觉得向父母尽孝,是绕膝尽孝、是端茶倒水,是父母在不远游,其实真正的孝道,乃是‘善事父母方为孝’,何为善事?对应父母之需求。此误区看来不仅仅在于世俗,亦在红尘之外的佛门!你以为你惩罚自己就是对释苦禅师的回报么?你得看释苦禅师想要什么!他甘冒大险、冒天下之大不韪在雨夜中将你救起,你以为他希望救到的是什么样的人?是一个偏执之人吗?是一个余生再无笑颜的人吗?是一个离入魔半步之遥的人吗?不!他想要的,其实是当日与星月公主相对两相欢,笑容如画,笑声如铃的那个无邪之女,他喜欢的,是远离红尘之外,偏偏还散发着浓郁烟火气的那份温馨,我猜,你与星月公主花园追逐之时,释苦禅师在旁边一定是微笑着的,那种微笑,我相信你一定记在心头,从来未曾忘记。”
林苏的声音轻柔平和,在这微雨之中一路飘远。
禅房之上,微雨之中,微瑕的脸慢慢抬起,雨雾之中,她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
他所说的话,如同一缕奇妙的风,将她内心的千里冰封,无边黑夜撕成了一道缝…
透过这条缝,她似乎真的看到了昔日的释苦禅师,她似乎又一次回到了十年前,她与星月公主在花园追逐嬉戏,老禅师坐在矮墙上,微笑着看着她们…
她的泪水悄然滑落…
微瑕猛然一惊,这滴泪将掉未掉之际,突然消失,宛若进入了另一片空间…
“微瑕,其实这名字并不好,我还是更喜欢你一开始的名字,微雨!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释苦禅师如果是那个‘独立之人’的话,我想他更愿意看到,微雨之中,两只自由的燕子双双飞起!”
微瑕心头泛起了微波…
在微雨中慢慢仰起脸…
她的眼神,这一刻已经有了变化…
空中圣洁的光芒一闪,一朵莲花凭空而来,星月公主回来了!
她带来了一大堆的藏书,各种各样,片刻间,她的禅室堆了半室…
林苏目瞪口呆:“你这是将皇室藏书库全都搬过来了么?”
星月公主轻轻一笑:“我到了藏书阁之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有点蠢,我干嘛不将你直接带进藏书阁呢?算了,搬空半座书库,你自己慢慢找,我不是修文道的,我必须承认,我见不得这么复杂的事…”
山下,镇北王府,姚启良回来了。
下山之初,他内心全是愤怒。
但是,踏入镇北王府之后,看到屋檐下迎接他的夫人,还有夫人牵着小手的儿子,姚启良内心的愤怒瞬间烟消云散。
受点委屈又怎么了?
两年前,镇北王府受的委屈还少吗?
他们不也过来了?
给他们委屈的那些王爷在哪?没了!而镇北王府,却一日更强于一日!
这还有什么不能释怀的?
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永远在低谷,也不可能永远在高峰。
低谷之时不气馁,高峰之时不张扬,这就是崛起之路!
“夫君日夜苦读,辛苦了!”夫人迎上。
“夫人,我虽日夜苦读,自信有些进益,然而,我之底蕴还是有所欠缺,而殿试却迫在眉睫…”
夫人道:“镇北王府,以武封王,前期王府长期困于危局,府中上下都心力交瘁,夫君也无心用功,从王府转危为安之日算起,也不过区区两年,两年时间,夫君纵然天纵之才,也难以匹敌他人十余年之功,此番即便失利,也不算什么,再过三年,妾身相信我家夫君一定会是一代大儒!”
姚启良轻轻一笑:“夫人莫要为自己夫君脸上贴金,为夫知道自己并非天才,又哪谈得上天纵奇才?府中真正有天赋之人,其实是四妹,可惜四妹却是女儿身,否则,从我镇北王府走出去的第一个文道大儒,该当是她!”
夫人轻轻一笑:“那夫君不妨去四妹那里走走?妾身听闻四小姐近日正在填词,而词道,恰好是夫君想借鉴的。”
四小姐鸿叶此刻不是在填词,而是在抄词。
她抄的是“山一程,水一程,身向边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近几个月来,林苏北国之行的绝妙诗词已经穿过了万里北国,万里大苍,而入了南阳古国。
四小姐鸿叶用她的清边小篆抄了好几遍。
最后选择抄得最好的一张,合并归入一本集子,这集子的名字叫《秋叶集》。
秋叶,秋天之叶,即是红叶!
但秋叶,却也是随风而来的叶,来有来程,却无归路,有了这重解读,她的《秋叶集》就有了几分韵味了。
这首词在她笔下呈现之时,鸿叶痴痴地看着…
杏儿在她身后过来,她都没有发现,杏儿轻轻道:“小姐,三公子好可恨哈,山一程水一程地跑到北边,怎么就不来南边呢?让我家小姐都想成什么样了…”
“啊!”鸿叶手一回,一把抓住杏儿的胳膊:“你个小妮子,是你想他吧?你就想着给他当通房…”
杏儿叫道:“小姐,你这是辩解吗?你这不分明是承认吗?我当通房,也是你的通房,你不嫁他,我怎么给他当通房啊?”
鸿叶算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了。
杏儿的话是有逻辑性的,她是四小姐的贴身丫头,她给谁通,四小姐也给谁捅,二者是一体两面…
两人一番闹腾之时,外面的丫头跑了过来:“三王子过来了…”
“啊?三王兄此刻还有兴致串门?”鸿叶赶紧起身,迎接。
姚启良进来,喝了杯茶,目光有些闪烁:“四妹,我今日在金岩寺看到了一个人,我觉得他跟一个人很相似。”
“谁?”
姚启良道:“就是四妹经常看的那幅投影。”
啊?鸿叶和杏儿差点跳起来…
她经常看的那幅投影?那是当日林苏在镇北王府的投影,四小姐悄悄地录了下来,悄悄地一个人看,差点陷入投影出不来,姚启良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见到。
“那个人手头何等大事,按理说不太可能突然出现在本国寺庙,但我觉得有几分相似,恰好手上有一块录影石,我悄悄地录了下来,也许四妹亲眼一看,才能知道到底是不是他。”
投影一放,鸿叶和杏儿呆若木鸡…
杏儿一弹而起:“天啊,真的是他!他来南阳古国了,他…他听到小姐的召唤了…我去金岩寺,我现在就去!”
她刚刚弹起,鸿叶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心都有冷汗了,她的声音也很急切:“杏儿你少瞎胡闹,他既然不打算在人前现身,必有要事,你可不能误了他的大事,给我坐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