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果郡王姜焕的问话,姜异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道:“皇叔祖说下了,我能有什么打算,一切自然听从皇祖父安排。”
落后半个身位跟在后面的莫如海心里暗自苦笑,这话说出去怕是没有一个人相信,正要是一切听从皇主安排,几日前的那场杀戮便不会发生了。
姜焕心里早有准备,也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转移话题道:“你还年轻,皇叔祖希望莫要受上代恩怨的影响,毕竟当时有太多无奈。”
说完,目光便一动不动地看着姜异,包括莫如海也是凝神关注着姜异的神情变化。
姜异面色微微一变,似乎有些许的愤怒,这个轻微的表情变化,立刻让果郡王和莫如海心下一惊,齐齐暗道:莫不是他真的知道了那件秘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怕是麻烦了,这个疙瘩怕是永远不可能化解,而是大离皇都那位也绝不会养虎为患、容忍这位毅亲王继续活下去。
姜异感觉到了两人的心理变化,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也一清二楚,所以在没有十足的把我之前,他绝不会傻乎乎地暴露自己知道“传承秘事”的事。
但其脸上仍然带着一丝丝愤怒,不甘地叹息道:“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收影响……”
听到这话,姜焕和莫如海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如果真是他们猜想的这样,眼前这位毅亲王已经知道自己身世真相的话,那么他们这次西疆之行将毫无意义。
这是他们此次前来西疆的最重要的目的,也可以说是唯一目的。
在来西疆之前,大离皇主秘密召见了他们二位,将当年他如何偷梁换柱,以及端亲王又再次偷梁换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当时两人只觉得脑子嗡嗡的,感觉这件事未免太荒唐,也太惊世骇俗了。
知道当年传承秘事的人,一直都以为端亲王乃是上代十四爷的血脉,但是结果根本就不是,而是被当今皇主调包了。
这件事一旦传出去,整个大离皇朝都将哗然,甚至因此陷入动荡。
十四爷虽然已经逝去多年,但是毕竟是九子夺嫡一战的最后胜利者,可以说是雄才大略,麾下有不少亲信死忠追随。
这些年皇主虽然一直在暗中清洗十四爷遗留下的影响及势力,但是仍然有不少人避过了清洗。
这么多年来,这些十四爷的死忠亲信,恐怕一直在暗中注视着端王府,心里估计也一直蠢蠢欲动。
只是不敢违抗十四爷当年留下的遗命,只能在暗中默默关注着。如果让他们知道了十四爷唯一的儿子已经被当今皇主杀死并桃代李僵后,肯定会暴怒。
他们也正好借此摆脱十四爷当年留下的遗命,打着为十四爷世子报仇的旗号在大离皇朝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至于眼前这位毅亲王是十四爷隔代嫡孙的事,根本就不会让他们信服。
因为别说是他们,就是姜焕、莫如海二人,如果不是亲耳听皇主所说,恐怕也不会相信。
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也太荒谬了,端亲王根本就没有理由这么做,所以没人会相信。
但是端亲王偏偏这么做了,背着当今皇主来了一招桃代李僵,也彻底让皇主勃然大怒。
听闻这桩秘闻,不论是果郡王还是莫如海,心里满是无言的苦涩。
如果有选择,他们情愿不知道这件事,这辈子或许还能活得踏实点,但当今皇主偏偏告诉了他们。
只是这股信任却让他们感动不起来,只是他们已经不能回头了,否则整个家族都会因此陷入灭门的危机。
大离皇主也特地给他们下了密旨,必须搞清楚毅亲王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果知道了的话,皇主马上就会挥兵西疆,哪怕是魔域关因此有什么闪失,也定要将毅王府一脉彻底覆灭。
姜异却是装作没察觉两人的异样,仍是一脸愤怒道:“皇叔祖,不是我心胸狭隘,当年那件事……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
“想我父王戎马一生,战功彪炳,甚至因此卧床北疆,生机渺茫……可是他们呢,却是要将端王一脉赶尽杀绝!”
“当年那场龙门擂,我毅王府满门命悬于刀下,如果不是我偶得机遇,只怕我们几兄弟真的就全部死在龙门擂上了……”
“皇叔祖,莫总管,换做是你们,难道不会心寒?这还是一家人?未免有些太薄情了!”
听到这里,果郡王和莫如海默默对视一眼,心里都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并不是他们猜想的那样,看来眼前这位毅亲王并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事情总算有了回旋的余地。
想来卧床北疆的端亲王姜烈也知道这件事太惊世骇俗,一旦让眼前这个当事人知道了,对整个大离皇朝来说都是一场厄运。
姜焕叹息了一声,道:“你至今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姜异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最后却是猛地叹了一声,摇头道:“那又能如何……他终究是我的皇祖父,只是未免太纵容柏岭叶家那位了……”
莫如海这时出声道:“王爷有所不知,皇主想来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一直很内疚,这几年也一直在弥补王爷。”
姜异心里冷笑一声,暗道:那是因为他之前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不然恐怕早就彻底下杀手了!只不过嘴上却是说道:
“是啊,我能感觉到皇祖父一直以来对我的护持,只是那位皇祖母却……”
说到这里,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摇头苦笑道:“你们放心,我只是有些气不过而已,又怎会真的怪皇祖父,毕竟血浓于水,我恨不起来啊……”
姜焕跟莫如海对视了一眼,探寻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情都是轻松不少。不过有些话该说的还是要说,不然他们回到大离皇都后无法跟当今皇主交差。
“你现今坐拥三关,麾下大军云集,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一方诸侯,不知心里是如何打算的?”姜焕这话问的很委婉,但他知道姜异能听懂。
姜异叹息一声,反问道:“不知皇祖父希望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