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峰,海拔1300.2米,高耸云霄,雄峙南天,是南岳衡山的最高峰和主峰。夏看日出,冬赏雪,大概是其上的最美景色。
卢安和俞莞之自南岳庙沿着盘山路蜿蜒而上,经半山亭、过邺侯书院不远,就到了传说中的南天门。
两人到这里短暂休息了一会,去了趟财神殿和寿星殿。
在寿星殿里,俞莞之好似又记起了右眼皮跳动的事情,不仅给菩萨上了长香,还跪在蒲团上祈福了许久。
期间卢安隐约听到这姐们念叨了自己的名字,难道是在替自己祈寿?保平安?
定定地盯着她侧脸瞧了好会,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暗暗在想,已经爬了一半多了,路面虽然结冰有些滑,但不至于出事,看来右眼皮跳灾这事纯属偶然。
对于如今的他来讲,既然重生这种奇迹都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就不敢全盘否定迷信和传说。
那话怎么说来着?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退一步讲,你可以不信它,但要保持相应的敬畏。
在南天门右侧,有一座“寿比南山”石刻,这也是衡山别称“寿岳”的原因所在,有庇佑普天大众、寿比南山之意。
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衡山在28星中对应轸星,而轸星旁边有一颗小星,名曰“长沙星”,主管人间苍生之寿。
俞莞之拉着他在石刻下拍了一张合照,然后她摸着石刻仰头问,“卢安,这块石头多高?”
卢安跟着仰头,“3米99。”
“3米99?为什么是这么个数字?难道还有什么讲究?”俞莞之敏锐地问。
“你猜对了,还真有。”
卢安向她解释数字的由来:“3是山的谐音,99意指九九重阳、九九归一,在我们的民俗文化中9为极数,3米99寓意生命长久、寿比山高。”
休息20来分钟左右,两人沿着石子路继续往上攀登,中间两人进了一趟大雄宝殿和天王殿。大概70分钟后终于爬到了山顶。
望着东方红彤彤的太阳,俞莞之显得有些兴奋,她站在山巅说:
“有一句话是这么讲的,你可以一辈子不登山,但伱心中一定要有座山。”
卢安点点头,觉着这话极其有道理,伸手过去,“把相机给我,我给你拍一张。”
俞莞之说好,然后面对太阳站立,要他拍一张背影照。
距离山顶圣帝殿的最后一段路,两人在路边遇到了一块“平安石”,见到她,俞莞之仿佛松了一口气,心中的担忧就此去了一大半。
越过平安石,两人看到了祝融峰上的金字招牌“南岳衡山”,也是立在一块巨石上,字体是镌刻而成,描摹了一层红漆。再往后走一个长长的石阶,就到了圣帝殿。
此刻里面全是人,两人等了好会才有空间挤进去,老样子叩拜上香一番后,卢安不知不觉来到了东侧的“接天”之处。
刚走到这里,他就禁不住停住了脚步,视线越过重重山峦叠嶂,投射到了下方的南岳古镇上。
上辈子他来浏览南岳时,曾考虑过一问题:那就是如何把自然风景和油画民族化融为一体?
前生他就是站在“接天”石这里,往下远眺南岳古镇时生出的这个念头,当初他心中有些蠢蠢欲动的想法,可能是太过杂乱,也可能是自己的水平不够,隐隐约约触摸到了,但总觉着隔着一层纱。
总没探究到真意。
此后十多年里,他又好几次来过祝融峰,可还是一无是处,没找到心中那个答案。
这也是他今生画技大为长进后,想再来攀爬祝融峰的缘由。
见卢安站在那对着山下的南岳古镇沉思,俞莞之也跟了过来,立在旁侧欣赏下面的风光山色。
良久,她问:“你在想什么?”
卢安似乎没听到她的询问,脑海里已经印满了南岳古镇的房屋,出于绘画本能,慢慢地他对远近的房屋进行简化之后,心中只留下了黑白之色。
黑色的点代表房屋,是简化之后所呈现的臆想效果。
而除却点留白处,则为白色墙壁,这里同《心境》中的圣人之白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同的是,《心境》是一幅意境画,主打一个心境。
但这个“白”,则是大道至简的缩影。思索到这,卢安陷入了一个玄妙世界,好像抓到了。一个声音告诉他,好像快抓到了。
看他时而蹙眉,时而眼里流露出一抹惊喜之色,俞莞之知道身边的小男人肯定又有灵感了,不由为他感到高兴。
这高兴中,还暗藏一丝佩服和骄傲。
为他的天赋感到佩服!
为他的天赋感到骄傲!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山中起风了时,当太阳被云层遮住了时,当俞莞之想转身吩咐唐希去找遮雨用的伞具时,卢安忽然动了。
只见他猛地转身,一把抱住了旁边的俞莞之转三圈,哈哈大笑说:“找到了!我找到了!”
第二次被小男人抱着转圈了。
第一次在旅舍房屋,第二次在人流量众多的山顶。
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还是头一遭,俞莞之脸色有些微漾,白玉似的脖上也不禁透出了一抹红。
不过抛开这些,她更多的是迫不及待:“要不要素描下来?”
没想到卢安这回直摇头,而是再次要过了相机对准山下全方位拍了几张照:
“不用,画已经在我心里。”
他不是说大话,是真的不用!
因为来这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是两次三次了,而是多次了。南岳古镇的大概模样早已拓在了印象中,如今大道至简,他寻到了真谛,自然不会再拘泥于形式。
听到他胸有成足的回答,俞莞之没再往下问,而是糯糯地小声说:“小男人,放我下来。”
卢安现在正激动地情难自禁,脱口而出:“不放。”
近距离四目相视好一阵,俞莞之意味深长地说:“你这样会沦陷的,不是好事。”
卢安紧了紧箍着的双手,兀自辩驳,“我本就是一个多情的人。”
闻言,俞莞之沉默了。
要是认识他之前,他是一个忠厚本分的人,那俞莞之绝对接受不了他的花心。
可明知道他是一个不着调的人,自己却没设防,导致一步错步步错,错到了如今的地步,现在说什么也是晚了。
风越来越大了,还伴随有毛毛细雨,卢安有点郁闷,埋怨道:“这雨说来就来,山顶气候变化也太快了吧?”
俞莞之是女人,天生敏感爱多想,觉得这是一出变故,让她又想到了右眼皮跳动的事情,连忙催促说:“别人都开始下山了,我们也下去。”
卢安没轴,带着她就往山下走。
不过这次两人没再想着靠两条腿下山,上山的路上该看的风景看完了,该拍的照也拍了,短时间内没什么回味的了,放着班车不坐,傻子才费劲走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