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公主看了看手上的账簿,想了想陈昙先前所说的话,眨巴着好看的一对儿眼眸,脑瓜儿飞速运转起来。
李玄也是眨巴着一双卡姿兰大眼,脑门逐渐发烫。
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哥们到底要干吗?
“你干嘛,哎哟!”
李玄抱着发烫的脑门,痛苦的喵了起来。
安康公主也是缓了一会儿,察觉到自己现在的表现有些不雅,当即肃了肃面容,接着对陈昙问道:
“陈帮主,你现在这是在自首吗?”
安康公主的语气中,难掩匪夷所思之意。
“咦,殿下何出此言啊?”
陈昙语气中的疑惑也是相当的单纯。
“据我所知,金钱帮和长安县令是互相勾结,合伙欺压百姓。”
安康公主话音刚落,陈昙就义愤填膺的说道:
“污蔑,这都是赤果果的污蔑!”
“金钱帮的宗旨向来是为民解忧,促进京城商业发展,扶持京城本地的商户,帮助外来客商寻找商机。”
说罢,陈昙又重重的叹息一声。
“只是这么多年以来,金钱帮的总是难免被有心人曲解。”
“更是有长安县令这种人想要借助金钱帮在民间的影响力,来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
“金钱帮虽然发展的更加壮大了,但随着规模越大,人心也渐渐不齐,帮会也越发不好带领了。”
“出了这种事情,我这个帮主难辞其咎,更是愧对前任帮主的信任啊!”
陈昙越说越激动,竟是情难自已的流出两行清泪。
他赶紧擦掉眼泪,羞愧的对安康公主说道:
“有些激动了,还请殿下恕罪。”
“呃,好吧。”安康公主敷衍的答道。
李玄更是看呆了。
“好家伙,这演技够真的啊。”
他自然是不信作为一帮之主的陈昙会如此失态,觉得这肯定是陈昙演给安康公主看的,以此试探安康公主是否心思单纯,会信了自己的鬼话。
“好家伙,合着是看长安县令要倒,来正义切割了。”
趁着陈昙“真情流露”之际,李玄跟安康公主在桌下偷偷交流起来,互相在对方身上写字。
讨论了一阵之后,安康公主直接对陈昙问道:
“陈帮主,你这么做难道不怕金钱帮被报复吗?”
“即便张建倒了,张建背后的人可没倒呢。”
安康公主说的是谁,相信陈昙自己也很清楚。
金钱帮在京城再有势力,也不过是一个地下帮派,张家若有意针对,恐怕也不是他们能够受得起的。
“公主殿下此言差矣。”
“以前是没有人能够制裁张建这样的恶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
陈昙一抹湿润的眼眶,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公主殿下来了,京城太平了!”
“公主殿下来了,青天就有了!”
安康公主低下头,默默的咬住红唇,玉珠一般的脚趾用力一扣,顷刻间完成了三室一厅的浩大工程。
李玄察觉到安康公主的小动作,气愤不已。
“亏得这哥们还是一帮之主呢?”
“跟我们玩尬的是吧?”
这金钱帮帮主一开始还挺正经,可越相处越不正常。
也不知道这人原本就是如此情感丰富,还是故意做出如此姿态。
反正,李玄和安康公主都非常不爽。
这个人简直就是把“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一准则贯彻到底了。
安康公主强忍住自己的脾气,然后对陈昙确认道:
“所以,陈帮主是希望以被胁迫帮助长安县令的‘受害人’立场,来举报长安县令的罪行是吧?”
“陈某只想还京城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三小只和徐浪都满是无语的看着陈昙,心中不约而同的想道:
“金钱帮怎么选了个这么个玩意儿当帮主?”
安康公主这么一想,突然发现了一个盲点,她直接不客气的问道:
“你怎么证明你就是金钱帮帮主?”
陈昙被问的一愣。
雅间里突兀的陷入到了一阵沉默之中。
“我这里倒是有一面帮主令牌。”
陈昙说着,做出往衣兜里掏东西的动作,可接着又收了回去。
“但殿下也不一定认得我们这种小帮派的牌子。”
陈昙露出苦恼之色,接着突然眼前一亮:
“我今日带了个随从,跟几位有过一面之缘,或许他能证明我的身份。”
“我这就把人带上来。”
陈昙说着,起身推门出去,很快就下了楼,不见了踪影。
安康公主看着门外,幽幽说道:
“他不会是跑了吧?”
这时,玉儿接茬道:
“殿下,他刚才点了店里最贵的茶和茶点,钱也没付。”
在这种细节上,玉儿总是这么凌厉。
安康公主眼角一抽。
她现在倒是没有那么缺钱,一顿茶还是请得起的,主要还是不想被那种人戏耍,否则显得自己很呆。
安康公主拿着手上的账本,有种直接扔出窗外的冲动。
李玄倒是没有这么想。
对方的实力那么高,没理由专门来这么戏耍他们。
而且,即便这账本和陈昙所说的话都是假的,三小只也不过是浪费了一些时间罢了,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徐浪,你派人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内务府,由两位总管定夺。”
在先前的朝会上,内务府已经参与到了此次的会审中,有出宫协助查案的权力。
徐浪当即领命,派了个脚程快的花衣太监回宫禀报。
而与此同时,陈昙在茶楼外找到了自己的随从。
“叫我上去干什么?谈得不顺利?”
金钱帮副帮主杨万里紧张的问道。
杨万里精通易容缩骨,此时扮做了一个驼背老者,抱着一垛糖葫芦在街上叫卖。
“没有啊,谈得很顺利啊。”陈昙轻松的说道。
“在我的努力下,那位公主殿下已经被我的魅力所吸引,已经完全明白了我们的诉求。”
“眼下只是对我的身份还有些怀疑,需要你上去证明一下,接着达成一致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一听这话,杨万里一把揪住了陈昙的衣襟,急道:
“大哥,我都跟你说过了,你那种招数对小姑娘不管用,让你不要在那位殿下面前卖弄!”
“诶!”陈昙嫌弃地一把拍掉杨万里的手,整理衣襟的同时,严肃的说道:“说过几次了,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叫我帮主。”
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
“你呀,就是嫉妒我的桃花运!”
杨万里气得眼睛一瞪,一甩糖葫芦垛。
“不干了,老子不干了!”
“这破副帮主谁爱当谁当,我现在就正式退出金钱帮!”
杨万里转身就走。
街上的行人们看到驼背的老头突然健步如风,一时之间惊诧莫名。
杨万里转身的同时,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狂喜之色。
结果下一刻,陈昙顺手接下糖葫芦垛的同时,也一把揪住了跑得飞快的杨万里,快如鬼魅。
“哎呀,老杨。”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
“你这副帮主不当了,我这帮主之位以后可传给谁啊?”
“你说是不是?”
杨万里脸上的喜色已然消失不见,转而咬牙切齿的瞪着陈昙。
陈昙则是笑嘻嘻的,不由分说的一手揽住杨万里,一手提着糖葫芦垛,往茶楼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