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密教徒的位阶提高了,圣徒们猎巫的质量也便提高了,便形成了一条产业链循环——这类现象在中央区域还算好点,但在某些僻壤的教堂里 ,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而活下来的黑暗之子,无一例外,全部堕落为了密教徒。这便更加深了人民们对黑暗之子的固有印象,使其更加笃定黑暗之子生来便圣光所厌,生来便是邪恶,最终化为了无可置疑的真理。
循环往复,不断坠落,这便是奈落的含义。
在这永无止境的奈落循环里,黑暗的孩子被遗弃、焚烧亦或堕落,而帝国的光辉则在血与肉中高歌猛进,越发辉煌而神圣。
可若是诅咒之子——这位黑暗之子的黑暗之子,有朝一日成为了光辉教廷的圣子,这便是对三万年真理最大冲击和最大撼动,帝国的一切的习俗,一切的光辉,一切的禁忌都将在这一日给颠覆!
安苏能成为光辉教廷的圣徒,甚至执事,乃至司铎主教也都没有问题。
统治者们甚至可以借机高喊着教廷内部腐败,被金钱和人脉所操控越发黑暗,光辉教廷应该交由皇室接管。
因为无论执事也好,主教也罢,这些神职都是由人所选出来的。
唯独圣子不行,
唯独安苏不能成为圣子,因为圣子是由神选出来的!
诅咒之子尚能被神所爱,那么黑暗之子怎可生来便是黑恶?
若这都被颠覆,那么他们以前对黑暗之子所施之恶,还能冠以‘正义’的冠冕吗?
深黑色的夜幕覆盖法洛尔的平原,银白色月光落下如同裹着一层薄霜,帝国十三个行省四个自治区,无数双眼睛都死死盯着帝都,盯着光辉第一教堂的仪典厅里,或期盼或憎恶或惴惴不安,他们瞪大眸子屏住呼吸,注视着那万重台阶上的灰发少年。
“呼,呼呼.”
安苏低垂着眸子,缓缓地从光海中抬起头来,他盯着看不见的小圣女,他已经听不见了小圣女的呼吸声,也闻不到了那缕蓝莓的青涩香味,安苏便无可奈何地露出了笑容。
“白痴。”他骂道。
安苏并不被光辉所眷顾,亦不被光辉女神所爱。
密教的那几个下头母神,喜欢安苏倒喜欢得紧。
至始至终,光辉女神眷顾的是珞珈,这些圣光都是为珞珈而来。
但她却以自己生命为赌注为代价,甘愿隐匿自己身形藏匿于阴影,也要将安苏这诅咒之子推上光辉的舞台,将所有的光辉都送给安苏,将安苏推为光辉的圣子,便是为了向世界证明——亦或是向全世界撒谎,诅咒之子亦能被圣光所爱。
所以黑暗之子并非生来罪恶,
而是被世界变得罪恶。
这便是珞珈.法斯特的梦想,在最黑暗的边境教堂里萌生出的纯白梦想,‘照耀奈落的未来星辰’。
“你可真爱撒谎。”安苏笑着嘲弄地道,“我生来就是个恶人,我也不被光辉女神所爱戴,你这是在欺骗全世界。”
明明珞珈.法斯特是个从来都不会说谎的好孩子,永远遵守规矩的优等生,可现在一说谎就要连全世界都给骗了。
权杖的另一头,并没有传来声音。
目前为止,巅峰的半神皇权只出现了数秒,但在凡人的精神世界里,就犹如数年那般的漫长,纯白的辉光在被逐渐熄灭,仿佛已经被那黄金的权杖给拖入了世俗的大地,无数的规则,无数的常理,无数的秩序便是无数的枷锁,将其束缚,将其的光芒消磨殆尽。
安苏等了好一会,权杖的另一头依旧没有发出声音。
珞珈如果不继续吟唱誓词的话,加冕仪式便无法进行。
安苏能抵抗过半神的皇权威压,就算不能战胜,他也不会被其压倒,因为安苏的灵魂遭受过生命长河两万多次的洗礼,与生命本源的痛苦比起来,皇权只是一朵浪花。
可珞珈却不行。
“诅咒之子,滚下台阶,这不是你应该呆的位置。”
泰瑞皇子平静的声音,通过精神传递到了安苏的耳畔,“你这卑劣污浊的诅咒贱民本就不应该存活在这世界!你这欺世盗名之徒,亦无女神会眷顾于你!”
他微微眯着眸子,如狮子般睥睨着台阶之上的边境贱民,嗖嗖的寒风将皇子的金鸢大裳刮得簌簌作响,他自华贵的流缎披肩中缓缓抬起右手,向前虚握,犹如或着整个世界的权杖,往下按时,那权杖便下坠到皇的领土!
“没有神明会爱你,你和旁边下贱的表子一样,满嘴都是谎言!”
安苏只觉得精神世界被迅速撕碎,那灰白色的天幕被权杖扯碎,被撕碎成一缕又一缕的碎片,圣人灵魂与半神灵魂有不可逾越的鸿沟,更何况后者还是第一顺位的皇权继承者。
“贱民,跪拜!”
安苏嘴角溢出血来,他那藏青色的眸子亦染上一层血雾,他看着权杖另一头,看向那整个殿堂的圣光所汇聚之处,权杖的另一头没有回应,安苏已经嗅不到珞珈的气息,那略显青涩的蓝莓清甜也已经满被铁腥味所覆盖,看起来他们是失败了。
安苏尚有余力,可珞珈已经无法坚持了。
安苏感受不到珞珈的气息了。他看不见珞珈,亦听不到后者的声音,不知道她的死活。
她也撑不住身子了,向着另一头倾倒,失去了平衡,仿若真的要向皇权跪拜而下——
在众目睽睽之下,于是那整个殿堂的光都倒在了安苏.莫宁斯塔的怀中。
安苏有些愣神,他低垂着眸子,下意识地触碰着自己的嘴唇,那里着些许清香——
冰冰凉凉,略显青涩的,又有甘甜的,仿若午后温暖的阳光,屋檐上尚未融化的晚雪,却又夹杂着铁与血的气息,
那蓝莓蛋糕的味道。
“您现在能嗅到我的味道了吧.”
“我还没输。”
那些光离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