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说的不清楚么?”
谢玄衣皱了皱眉:“你真是当狗当习惯了,即便没人差遣,也要主动摇尾。圣后闭关筑阵,皇城好不容易清净些时日…拜托你,能不能安静一下?”
元继谟瞪大双眼。
人生头一遭,他气得浑身发抖。
偏偏当着无数人的面,又是大喜日子,这位皇城司首座根本无法发作,只能保持“笑容”目送谢真远去。
谢玄衣没有回头。
他带着段照,邓白漪,来到紫色鸾鸟身旁,踩着脚镫而上。
桑正不屑地冷哼一声,拍了拍大鸟脊背,羽翼拍击,腾空而起。
“姓元的家伙忒恶心。”
“狗杂碎,看到就烦得很。”
巨大紫鸾在天顶遨游,大褚皇城素来有禁空之令,只不过书楼黑鳞卫算是极其特殊的“特例”,桑正只是向城楼守卫传去一缕魂念,这巨大妖鸟便顺利通行…离开大普渡寺后,段照就恶狠狠骂了起来。
他自幼在忘忧岛长大,顾名思义,忘忧岛位于海外,乃是实实在在的一片仙土。
岛上子民,生活无忧无虑,没有压榨也没有剥削。
更不必说酷刑,折磨。
这些通通都不存在。
段照本以为,全世界都和忘忧岛一样…直到他亲自入世,这一路颠沛流离,才算是见到了世间丑恶的一面。
只是,世上的坏人,总该有个限度。
他不喜欢江宁世子谢嵊,因为谢嵊总是轻贱他人,依仗权势身份,打压凡俗修士。
他也不喜欢南疆那些邪修,这些邪修无视王法,滥杀无辜,有伤天和。
可段照最不喜欢的。
就是元继谟。
在他看来,元继谟是一个纯粹的“坏人”,与小山主只不过初次见面,为了让小山主多些敌人,便可捏造案卷,让林府一夜之间抄家…段照在皇城居住的这段时间,听闻了这位皇城司首座所做的种种事迹,圣后重用元继谟,铲除褚帝党羽,这十年来不知坑杀了多少忠烈之士。
在皇城司地牢之中,关押着无数可怜人。
掘地三尺,数不清的累累白骨。
“你说,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永安街的惨案,就是他一手缔造的。做了这些事情,还有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恭喜小山主?”
段照气鼓鼓说道:“小山主,你刚刚为什么不狠狠揍他一顿?”
“若这么做,元继谟只会高兴。”
不等谢玄衣开口,邓白漪轻叹一声,说道:“皇城司首座地位可不一般,整个皇城圣后最看重的人便是他…倘若谢真动手,元继谟正好有机会,继续找咱们的麻烦。”
“呸!”
段照颇有怨念:“都说修行是为了逍遥自在,可我看皇城修士,活得也忒不自在了。”
“因为这是皇城。”
邓白漪感慨道:“大褚皇族花费千年,缔造了这么一座城池,立下了无数规矩…在这座城池之中,绝大多数修行者,与凡俗没有区别。”
“我还是不明白…既然有无数人都怨恨元继谟,可为什么没人动手?”
段照皱着眉头开口。
“不是没人动手,动手的人都死了。”
桑正接过话题,遗憾说道:“元继谟十分狡猾,担任首座以后,既不暴露修为境界,也不主动离开皇城…以前的几次刺杀,都以失败告终,那些刺客有的自杀,有的畏死想逃,结果没一个逃掉的,他们被押入地牢之中,由元继谟亲自主审,狠狠折磨了数月之久。据说当时的画面,极其血腥,他们全都后悔没有第一时间自杀了。”
段照听得一阵发寒,忍不住问道:“这家伙什么境界?”
“阴神。”
桑正平静道:“想杀他,估计需要阴神十五境。三年前,有一位散修的阴神第七境,在皇城外动手刺杀,这场刺杀以失败告终了,不到半柱香功夫,皇城司特执使赶到的时候,这位阴神刺客已经被元继谟斩杀。”
“阴神十五境…”
邓白漪摇了摇头:“整个大褚,也没多少这样的修士。”
修到这一步。
谁会愿意搭上自己,刺杀元继谟?
成败暂且不论。
这一刺,便是要与圣后为敌,要与整个大褚为敌,无论元继谟会不会死…这位刺客,大概率是活不了了。
“别担心,他活不了太久。”
便在此时,谢玄衣的声音,在紫鸾背上响起。
“嘿嘿…”
段照忍不住笑了一声:“小山主,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谢玄衣平静开口。
这紫鸾背上,都是信得过的人,这样的话说出口,也不算什么。
“不愧是小山主!”
听闻此言,段照笑得很是开心,咧嘴露出两颗门牙。
桑正却是神情凝重起来,沉声告诫:“小谢山主,元继谟固然可恶,但毕竟背后站着圣后,以您如今的情况,还是不要过早招惹为妙。”
“多谢提醒,谢某知晓轻重。”
面对桑正的忠告,谢玄衣只是淡淡应合了一句,没有过多解释。
刚刚神念传音之时,他的神魂短暂笼住了元继谟的心湖,对其进行了简单的探查…桑正的情报倒是挺准确的。元继谟如今的修行境界大概处于阴神第十四境,想要杀掉他,至少需要十五境修士出手。
但这毕竟是皇城司首座,深得圣后垂爱,身上的宝器,秘术,阵纹,符箓必不会少。
如果自己动手,那么至少需要两道则合一,晋升阴神。
刚刚晋升之时,动手的成功率很低。
道则与剑气洞天需要磨合。
但一旦境界稳固下来,生灭道则,配合沉疴,斩杀元继谟…便没有那么困难。
对谢玄衣而言,修到这一步,并不需要太久。
可以说。
元继谟的生命,早就开始了倒计时。
不过…
谢玄衣并不介意,在自己动手之前,就借助其他人的力量,拔掉元继谟这令人作呕的眼中钉。
“你,该不会是想找钧山真人吧?”
紫鸾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邓白漪的声音,传入谢玄衣心湖之中,谢玄衣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身旁女子。
她的确聪明伶俐。
自己并没有表露出丝毫请人动手的迹象,但还是被猜到了…
“你猜得没错。”
对邓白漪,谢玄衣并不想隐藏什么。
他平静说道:“在这世上,杀掉一个人,从来就不是什么难事。有一把足够锋利的剑就足矣,这把剑怎么刺出,由谁刺出,其实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