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量和越千峰正自这皇宫之中厮杀。
夔牛和赤龙厮杀碰撞,雷霆火焰不断交错在一起,麒麟咆哮,赤龙火和麒麟火两种力量混合在一起,才堪堪压制住了那年轻许多的神将萧无量。
越千峰吐出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
觉得手里的战戟有些滑手,他低下头,看到原来是自己的血已经浸染了战戟的柄,仍死死抓住,他虎目注视着萧无量,胡乱擦过口鼻发腥的鲜血。
“萧无量!”
“再来啊!”
萧无量看着这两个月内和自己厮杀第三次的名将,越千峰已经是负伤不轻,但是萧无量却仍旧从容不迫,抛开了军势阵法在战场上的价值意义,单纯武道之上,萧无量堪称绝代。
越千峰已是当世一流,却仍旧难以和这样的天下绝顶相比。
唯独此身一身气血沸腾,战意昂扬,死战不退。
而就在他打算决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剑鸣。
两位神将都齐齐低下头看去。
在下面的禁宫废墟之中,却还有一处极了不得的阵法,保护着一处地方,那是一处墨色的高台,上面有纹路古朴的匣子,匣子上缠绕着一圈一圈的红色绳索,此刻却皆无风扬起。
下一刻,这耗尽了中州皇族心血铸造出的,专门封禁赤霄剑的剑匣出现了一道道裂隙,下一刻,竟是,直接崩碎!
激昂的剑鸣冲天而起。
赤色的光辉直接撞破了陈国皇帝在此地布下的大阵!
陈皇陈鼎业苦心积虑遮掩了此地局面,既可以以皇宫为诱饵和陷阱,将诸多的敌人对手都镇杀于此,又可以将代表着陈国皇室威严的皇宫此刻真正的画面遮掩住。
但是现在,这一切的谋划,都因为赤霄剑的暴动而粉碎了。
如同一道光冲天而起,旋即夜色之中泛起了激荡无比的涟漪,一层一层地散开,下一刻,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这一座大阵直接破坏,赤色火光,赤龙盘旋夔牛招雷的画面就这样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陈皇本自饮酒,神色从容徐缓,甚旷达。
此刻却微微凝固,瞳孔剧烈收缩。
他一石二鸟之计,因此而碎裂。
别宫之中的死寂,慌乱不提,萧无量看着那悬浮于空中鸣啸不已的赤霄剑,手中的重锤微微放下来,看着前方的麒麟,越千峰,和赤龙:“你竟然唤醒了赤霄剑?”
越千峰虎目微微有凝滞。
旋即大骂:“我唤醒赤霄剑?”
“你是不是傻?老子土匪出身啊!”
萧无量言简意赅道:
“赤霄剑和赤龙都在此,而赤霄剑也不曾另行飞往他处。”
越千峰只觉得一股憋屈。
脑门儿上都要炸出一大片火苗子。
大骂两声哪个混球甩来的锅,提起战戟,正要继续厮杀死战,忽而听到了一声长啸,那长啸如龙似虎,穿金裂石一般,越千峰心中一顿,转头看去,只见硕大一佛门金身升腾,只是一掌横扫,不知几十上百个禁军都被打飞出去。
一身穿灰袍,衣襟染血的粗狂僧人,右手持了一根混金玄铁长棍,挥舞起来,如同暴风一般,肩膀上扛了一名男子,不知生死,正是燕玄纪!
燕玄纪扛着还有生机的岳鹏武,且战且杀且走,长啸道:
“走!!!”
这声音远远传出,前来此地厮杀,冲撞皇宫的众多江湖好手,尚有活着的,于是知道事情已成,无论成败都要离开,于是皆是舍弃了对手,唯独越千峰看到燕玄纪背负之人还有生机。
更是大喜,体内仿佛涌动出无限力量,大笑数声。
“萧无量,老子没空和你打了!”
“之后战场上见!”
他大喝数声,赤龙呼啸,狠狠地朝着萧无量的方向杀去,而后越千峰瞬间离开,麒麟同样如此,而这位仍旧还有余裕的天下神将,并不曾在此刻出手追击,只是提起战锤,看着天空和混乱的江州。
姬衍中发现了赤霄剑的异常,如电光一般地激射而来。
龙虎法相争斗着的皇宫,烈焰冲天,百姓们被惊醒了,然后起身出来,看到天空都像是被点着了似的,在夜色之中,看到了金红的天和云气,黑夜中的云看去巨大而狰狞,犹如灭世的诸神挥出的手掌。
城池开始乱起来,萧无量举起了手中的重锤。
双锤之上仿佛有一道一道的蓝紫色雷霆崩散。
本来被火箭,墨家机关,以及赤龙,麒麟这些存在导致的,干燥焦躁的皇宫忽然变化,苍穹之上的金红一点一点褪去了,人们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仿佛有某种无形无质却又苍茫壮阔的存在从天上压下来。
火把,灯笼都忽闪起来,江州城的动物都呜咽了声,人们心中慌乱,不知怎么的就僵硬住,仿佛整个江州城都同一时间安静了一瞬间。
然后——
噼啪——
有人发现手中兵器忽然麻痒,森然的剑锋上竟然弹起了一道蓝色的弧光,这种变化在所有人的身上发生,然后连碰衣服都是啪的一声,头发都毛毛躁躁炸开。
萧无量右手重锤击空。
“轰!!!”
天穹炸开一道恐怖的雷霆。
连绵不断的雷声几乎要把人的脑袋震得一片苍白。
下一刻,雷霆就占据了整個天穹,无尽的雷霆自下而上轰击着天空,往上是似乎要吞没江州城的火光,而下面则是炽白的雷霆,炽烈的火气和雷霆碰撞,炸开了一道道狂风扫过了江州城,狂风席卷。
云气被死死拉扯下来,最终,化作了一场笼罩整个江州城的暴雨,暴雨扭曲视线,将皇宫的真正状态遮掩了起来,这是真正顶尖武者的手段,根本不屑用什么方士之技。
举手投足,皆如神魔。
这暴雨安定了人心,雷霆震慑恐慌,而不断落下的雨水,将皇宫的火势也逐渐压下,未曾继续往外面蔓延。
一锤之下,恐怖如此。
这似乎也代表着征战和厮杀的结束,藏书阁之中,那两位武功造诣皆已经极为醇厚的皇族宿老,终究不曾踏出一步,只是不知他们是不愿,还是不能,亦或者,陈鼎业的分量,似乎不如眼前这位年岁不很大,就已有如此功力的陈清焰更重要。
陈清焰手掌中的烛光燃尽了,她把这灯烛放在藏书阁一侧的石台上,然后淡淡道:“那么,告辞。”
她提着剑,一步一步走下去,神色清冷平淡,鬓角白发微扬。
只是走下去之后,额头就已开始渗出冷汗。
就只是方才对峙,她体内内气已消耗了大半!
轰!!!
陈承弼被打得脊背撞击在了山石上,坚硬的山脉被从中间打穿了,老人白发苍苍,极为狼狈,一身蓝色衣裳已经沾满了鲜血,坐在那里,张口咳血不止,身上有刀伤,剑伤。
胸口还有一个可怖狰狞的贯穿伤口。
伤口的肉还在愈合,有被某种奇功绝艺打得灼烧的痕迹。
但是陈承弼却只是大笑:“痛快,有趣,有趣!”
他抬手扔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条手臂!
手掌修长有力,握着一把不断散发出炽烈气息的长剑,手指还在微微颤抖着,而断口可以看到狰狞刺目的骨刺,看到血脉,经脉被拉扯到了极限之后绷断,然后朝着反方向蜷曲的一个个珠子。
天下宗师第六,御尽兵戈屈载事狼狈半跪在那里。
他的左手握着散发寒气的宝刀,支撑着地面。
除去了断臂之外,他看上去比起陈承弼要体面许多,衣衫上没有太多伤势,气度俨然是一代宗师,但是,就是这样天下绝顶的武人,在刚刚被这个老者硬顶着绝学冲进来,然后活生生撕了手臂。
随石破碎,那边的老人缓步走出,白发微微扬起。
鲜血落下,背后有扭曲的墨色法相升腾起来了。
羽翼猛然展开,墨色的羽毛落下,而其本体,竟然是一只狰狞恐怖的黑色猛虎,正在那里低沉的咆哮,李观一一直好奇陈承弼,陈清焰明明是高境界武者,为何没有法相。
此刻,陈承弼的法相出现了。
屈载事咬着牙,看着那狰狞可怖的存在,一字一顿道:“西北有兽,其状似虎,有翼能飞,天下凶兽类法相,排名第二,极恶,穷奇。”
“传闻五百年前陈国公为了麒麟杀死了最后一头穷奇,被穷奇血浇灌了满身,他的后代之中,惊才绝艳者,心思通明者,皆可能激发血液之中的穷奇之气,法相穷奇。”
“传闻是真的…”
他看着那缓步走来,双目墨黑泛红的老者。
陈承弼白发微扬,背后有墨色双翅的猛虎踱步,杀意森然。
这个时候,第六宗师屈载事只能想到两个字了。
疯王!
屈载事重重吐出一口气,在陈承弼打到忘我,被陈承弼一直压制着的穷奇法相现世,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屈载事哪怕是强横无比,却也是被这出其不意的变化,被癫狂的老者撕了一条臂膀。
屈载事止住手臂鲜血,后退半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