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敷白粉,描绘红纹,剑眉星目,衣着华丽。
神谷川捏出了他个人比较喜欢用的「狂死郎」造型傀儡。
在傀儡完全成型的那一瞬间,神谷和它意识相连。
「虽然我可以同时兼顾傀儡和自己的活动,但难免会有些分心,小小老头你留在我身边把风。」
「阿巴!阿巴!」
神谷川背靠着一棵粗壮的树干坐下来,而浪人武士造型的歌舞伎傀儡则是拨开树丛枝叶,动作略显僵硬生涩地继续朝前走去。
走了没太久,狂死郎来到了猪王洞窟之外。
这里还能看到昨天打斗遗留下的痕迹,大片大片的黑色火山岩外翻着,或者残存炮火洗礼的印记。
就没几块地皮是好的,很惨烈。
大概的人骸依旧散落在洞口外,不过那个头骨景观倒是已经在乱战中被打散了,残缺不齐的白惨惨头骨散了一地。
空气中能闻到一股堕落污秽的腐臭味,不过比起昨天要淡很多。
神谷川控制着狂死郎傀儡在洞口外看了一大圈,没有找到黑色的蛆虫,也没有看到空中成群结队乱飞乱舞的苍蝇。
「那些东西都跑哪去了?」
迟疑了一阵子,狂死郎傀儡开始迈步朝着洞穴走去。
傀儡这东西,本质上只是一具空壳,是一个会给神谷提供额外五官感受的工具。
是不会惧怕蛆虫侵入身体的。
所以让狂死郎大摇大摆走进洞穴里,神谷川并不用担心什么。
猪王的洞窟比预想的要大很多,里面污秽的腐臭味比外面要浓不少。
同样四散着人类骸骨,数量非常多,越往里走就越骸骨数量就越密集,骸骨的模样也越扭曲。
「这些骸骨,应该不单单只是来源于因如月车站受困进青木原的生人。如月车站的都市传说不过只存在了20年,不足以聚集这么多生人进来。」
「当然,也不排除这处洞窟里的景象,是里世界对现实世界中富士山下某时期的扭曲场景复刻。」
神谷川这样想着,继续控制狂死郎向前。
洞穴里面很安静,只能听见傀儡沉闷的脚步声单调重复,带动一点点空旷的洞穴回声交响。
再朝里走,洞内变得漆黑一片,难以视物。
不过,神谷自从习得了秋毫斩,只要屏息凝神,就可以明察秋毫,洞悉事物细节。而由他召唤操控的傀儡,则很好地继承了他的耳聪目明。
稍稍花时间适应了一下洞中的环境,就慢慢又可以看见了。
这一次,借助傀儡的眼睛,神谷川看见周围除了骸骨外,还散落着一定数量的古钺、古镜和匕首,大多都是铜制。
狂死郎傀儡试着挑拣起一些钺、镜和匕首。
但这些东西腐朽的实在太过严重,基本拿起来就烂断掉,层层厚重的烂铜锈沾到狂死郎的手上,落得满地都是。
那些烂铜,看起来没有什么回收利用的价值。
「还以为是什么关键道具。」
神谷川感到兴致缺缺,放弃了捡破烂的打算。
这里的垃圾,连垃圾佬都看不上。
接着他转移视线,朝着一旁的洞穴墙面上看去,他在墙上看到了一些不规则的凹凸。
「那好像是壁画。」
狂死郎踩踏过腐烂的铜器和枯骨,朝着洞穴墙边走过去。
神谷川操作傀儡伸手摸索干燥粗糙的岩壁,并且凝起了眼眸,努力发挥目光如炬、明察秋毫的本领,这才堪堪于一片漆黑中,模糊辨认出一些岩壁上的内容。
那确实是壁画不假。
描绘的好像是一群人在进行祭祀的场景。
勾线匀细有力,飞游腾跃。
这些画不带色彩,
不知道是本来就没上过色,还是颜色被氧化了。
但即便如此,却依旧能看得出画面整体厚重沉稳,构图以密托疏,规整均衡的图案结构与写实形象结合。
主体突出,上下连贯,丰富而又奇变动人。
「虽然我没太多艺术评鉴的能力,但这些画好像不太一般。另外,这上面好像还刻着汉字啊,这是大篆吗…」
狂死郎傀儡仰头在壁画前站了许久。
而像这样的画作,在洞穴深处还有很多。
神谷川确实没有太多艺术品鉴赏的能力,如果他对此道精通,另外还知晓日本古代历史的话,那才有可能推测出这些画的来头——
这是弥生文化时期的壁画。
弥生文化,是日本绳纹文化之后的一个重要历史时期,时间对标华夏的战国末年及秦汉时期。
很多人认为,弥生文化是华夏秦汉人的东渡所带来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能在弥生文明遗址中找到大量青铜器。
当然了,神谷川并不是艺术家也不是考古学者,他不懂这些,所以他能参考的只有这些壁画的内容。
神谷刚才看到的祭祀图,并不是洞穴壁画的第一幅画。
往回走的话,还可以看到另外两幅——
第一幅画。
绘画内容是一艘气势宏伟的宝船,祥云笼罩,珠光宝气。
正于骇浪惊涛之中穿行。
浪潮中画着些张牙舞爪的扭曲怪物。
第二幅画。
画面中依旧有那艘宝船,不过大船看起来已经停靠到了岸边。
岸上一些衣着褴褛的土著人正恭敬跪拜着。
船上的人,则被绘画到了画面较高的另一侧,看起来威严而又具神性。
为首的是一名无须男子,笔画寥寥,却显出仙风道骨的样子来。
这男子被一群男女童子簇拥,队伍的最前头还有一个捧着药葫芦,身形挺拔的童子开路。
「我怎么觉得这画…」
神谷川控制着狂死郎,将手指放在画面构成里重要的那个老人身上。
在这一个瞬间,他没来由地有所感知。
一个名讳如同一道闪电,像一截黏答答的触手,从他的脑海里快速划过——
徐福。
「这画的是徐福?」
在神谷川意识到这一点后,不管是狂死郎傀儡的耳边,还是他自己的耳边,都开始有层层叠叠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好像空洞死寂,又好像黏滑湿腻。
没有办法形容,像是不可名状的呓语交叠。
某些东西在未知的场所里嘶吼欢腾,声音通过一个简单的名讳传达到这里,传达到神谷川的耳边。
那些东西在喊着:
「徐福!徐福!徐福!徐福!」
「徐福…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