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规矩,就算再紧急的关头,就算你的药是从经过封存的药库里拿出来的,你也得先吃。
所以御医基本上都是半个神农,皇上吃过的药,他们几乎都吃过。至于副作用,你自己是干什么的,不会吃点别的药调理对冲吗?
黄锦盯着井御医片刻,见他颜色不变,点点头,井御医将剩下半丸药,塞进了嘉靖的嘴里。
又拿过旁边桌上的半壶温茶,给嘉靖送服下去。片刻之后,嘉靖的手不抖了,脸不青了,眼皮也平静了,沉沉睡去。
井御医擦了擦脸上的汗,一半是奔跑过来累的,一半是被治不好当场打死的前景吓的。
“黄公公,娘娘,万岁无碍了。只是小脱阳之症,民间俗称的马上风前兆。
只要施救及时,药物及时,并无后患的。静养几日便好了。”
卢靖妃的脸顿时通红,她刚“运动”完,本就容光焕发,此时面色潮红,那猥琐的井御医偷瞄一眼,竟然看呆了。
黄锦咳嗽一声,冷冷的看着井御医。
“你说万岁是得了什么病?”
说没得病是不行的,御医出门都是有记录的,而且宫门重重,每一个门都有独立的记录。
井御医眼睛看着卢靖妃,被黄锦冰冷的口气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冷汗直冒。
“下官,啊下官是说,万岁是偶感风寒,吃了药,休养几日就好了。”
黄锦口气稍微和缓了一些,但说的话却冰冷依旧。
“井御医,你出身烟花之地,仗着医术超群,坏了多少女子清白,本该是个死人了。
咱家把你从死牢里救出来,你就该把自己当成个死人,假死总比真死好,你说对不对?”
井御医顿时欲念全消,再也不敢偷看卢靖妃了,点头如捣蒜。
“是是是,全凭黄公公照应,救命之恩永不敢忘。”
黄锦挥了挥手,井御医把银针收起来,跟着一个太监走了。
黄锦又守了嘉靖一会儿,见嘉靖确实已经平稳睡着,一切正常,这才让两个妃子回宫,自己带着小春子在外屋伺候。
小春子见左右无人,才小声问黄锦。
“义父,那井御医本来就不是好东西,天生的色鬼,干嘛还要养在太医院里。
要我说,直接切了,让他当太监。既能随时伺候在万岁身边,省得大半夜的还得跑去太医院找他。
又能一了百了,断了隐患!”
黄锦摇摇头,看着自己的义子。大太监都喜欢收义子,就像严嵩一样,当权者都知道给自己留后路。
“小春子,什么人要有什么对待法。
就像万岁对萧风一样,如果万岁待萧风像其他道士和官员一般,萧风也未必会真心待万岁。
萧风不是个贪恋权位的人,也不是个畏惧权位的人,想让他真心,你也得真心待他。
万岁对严嵩,则是另一种待法,半君半友,以权换利,其中分寸,十分微妙。”
小春子若有所悟:“您是说井御医与众不同?”
黄锦点点头。
“这井御医,你可以吓唬他,可以欺辱他,他反正是不要脸的,就吃这一套。
可他对男女之事,看的比命还要重。他又不挑食,我不让他去春燕楼这类的名楼,随便的勾栏妓馆他都去遍了。
他自己还有外宅,养了三四个妾呢。这样的人,你若是真切了他,他一发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那时候,你还敢让他在万岁身边伺候?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干净!
若不是他治疗男女之事的病症有独到专长,他也活不到今天。
小春子,你记住了,用人当趋利避祸,若祸不可避,那这人就干脆不用!”
小春子连连点头,表示学到了。黄锦犹豫片刻,最后下了决心。
“你去给萧风送个信,告诉他万岁有恙,其他的,什么都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