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王座上那位身体残缺的鼠人苏醒，在“吱吱吱”的鼠鸣声配乐下，骸骨教堂中的每一颗头骨都张开嘴巴开始唱歌：
“玫瑰编成的环；用一整袋的朵；阿嚏，阿嚏；我们都将倒下”
两百多年前发生的那一场黑死病，短短几年时间就夺走了大陆三分之一人口的性命，整个大陆尸横遍野，蚊蝇满天。
连教会都一度束手无策。
那些被教会严厉打击的医院序列超凡者，除了戴上鸟嘴面具为死者收尸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许多人还误以为黑死病是通过臭气传播，才用玫瑰之类的芳香卉缝成小包随身携带，却依旧不能避免死亡降临。
这首童谣描述的正是当时那个年代的悲惨一角。
骸骨王座上的鼠人抬抬手，鼠鸣声和童谣声全都消失，一张丑陋多毛的鼠脸上人性化地露出思索神色，口中发出尖利的自语声：
“有一部分‘祈晴综合征’的病毒刚刚怎么突然消失了？
我是黑死病和瘟疫的化身，即使加上世界上所有真神，世界上也再没有哪种病毒，哪个存在比我杀的人更多？
这次的目标不过是一个新晋五阶伪神，怎么会意外失手？”
随即脸色阴沉下来：
“我知道了。
一定是因为我没能凑齐全部的十二座骸骨教堂，拿回我全部的尸块，远远没能恢复生前全盛时的力量。”
这位半人半鼠却有半神级伟力的存在不是别人，正是在当年那场黑死病中诞生的魔鼠格里斯！
白银大陆近千年诞生的半神很少，活跃至今的只有祂和嬉命小丑。
恰恰在那场总数高达几千万的庞大人类消亡事件中，造就了这一位恐怖的诅咒之灵。
格里斯刚刚在无穷无尽的尸山血海、蚊鼠蛆蝇中诞生，就成了一位毫无争议的六阶半神，还是最恐怖的邪神。
祂有一系列让人闻风丧胆的神名魔鼠、死亡丧钟、殡葬之神，几乎跟“死亡”的概念完全锚定，成为万物的送葬者。
祂诞生的时候也是整个白银大陆距离法网崩溃，旧神回归最近的一次。
万幸那时的教会还没有像现在这么堕落，造物主裂开的程度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彻底。
守夜人们用一部分黑死病受害者的尸骨建造成了十二座骸骨教堂，他们生前全都对格里斯拥有无穷怨念。
又召唤半神级的天使降临，成功将殡葬之神格里斯主体消灭，大部分“不朽神性”被大天使长带走。
残余的“兽性”和尸体被剁成了十二块，分别镇压在十二座骸骨教堂中，转化为了十二座一级圣遗物·骸骨教堂。
大天使长的残影烙印在了每一座骸骨教堂的白银十字架上，能统合信徒们的心念愿力，对格里斯的尸体日夜消磨。
当初拜伦去马耳他修道院营救伯母和婶婶们的时候，圣约翰麾下的圣婴会就持有一座，拿来感染了她们以及当时还是铁面人的岳母凡妮莎。
最终被拜伦用一级圣遗物股票“卖出”，抽取其中的冥府权柄，又连炸三发“血火同歌”将之彻底毁掉。
顺便凑齐了整个世界的冥府权柄，得以干涉集体潜意识，才一步步奠定了今天人类皇帝的基础。
至于剩下的十一座骸骨教堂自然都在教会手里。
看看格里斯身上残缺的部分就知道，随同整个正教一起落到傲慢晨星路西菲尔手上的共有八座。
后者掌权之后第一时间就把祂给放了出来，顽强的生命力让祂迅速恢复。
八座骸骨教堂也合为一体，成为了殡葬之神的袖珍神国。
至于最后的那三座骸骨教堂依旧被新教那些守夜人、苦修士、圣骑士保管。
这也很正常，路西菲尔一早就污染了前教皇弗朗西斯四世，为后续的谋划准备了足足几十年，期间刻意搜集骸骨教堂也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新教手里还能保留三座才算是意外，要不是宗教战争突然开打，那三座也留不下来。
这个时候白银大陆已经彻底落到了拜伦手里，在《圣拜伦法典》统治下那些尸块再也拿不回来了。
“呼——！”
殡葬之神格里斯也知道这一点，只能吐出一口致命的惨绿色病气，强行压下心底的郁闷。
残存的左手一翻，掌心中出现了一件象征着祂自身权柄的虚幻事物。
上面一半是脓液色泽的白色圣杯，下面一半是形制相似，颜色像腐败尸体一样的青黑色小钟，通体刻满了扭曲的诡异符文。
白色的圣杯里充满了五颜六色的光质浆液，每一丝液体都组成了痛苦的人脸，呈现出某种病症的恐怖症状。
任何凡人胆敢看上一眼，立刻就会通过目光感染世界上最恐怖的上千种瘟疫，死得惨不忍睹。
这是殡葬之神的半神权柄瘟疫圣杯，死亡丧钟，代表着疫病领域的最高成就。
能调用世界上一切细菌、病毒、寄生虫等等病原体的能力化为己用，创造全新的瘟疫，并通过物理和灵性两重传播渠道向着生灵敲响丧钟。
就算是同样拥有疾病领域的暴食亲王苍蝇王别西卜、潜尸鳗王撒麦迪也比不上祂。
格里斯端着圣杯仔细端详里面的“祈晴综合征”，除了发现莫名其妙少了一点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线索。
只能自我安慰地归咎为：
“太阳和风暴确实是深海的死敌，在数量足够庞大的感染者中，总会出现了特殊的免疫者。
一个两个影响不了大局。”
这时，骸骨教堂的大门轰然洞开。
殡仪之神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外面的阳光，向着骸骨王座的阴影中缩了缩身子，才抬起眼皮用焦黄色的眼睛看向来人。
却是路西菲尔带着一个美艳少妇大步走进教堂，后者头生龙角，五彩长发高高盘起，戴着一顶纱帽，身穿宫廷长裙，好像一位优雅的贵妇人。
周围的老鼠全都慑于来者的神威纷纷缩进角落。
“格里斯先生，我们的献祭仪式进展还顺利吗？
提亚玛特女士刚刚接收了祂的教会势力，准备收编与所罗门帝国交界的所有图腾神部落，之后就会派出地面炮灰部队进攻太阳帝国。
你们两位可以试着两线配合，效率一定能大大提升。”
贵妇人也是上一个纪元的巨龙王庭之主百首龙母·提亚玛特，对着格里斯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虽然十分高傲，但在旧神中这种态度已经算是十分“拟人”。
如果不说，没人会觉得这位高贵美艳的女士竟然会是上一个纪元最强大的旧神之一。
祂跟其他旧神一样没能真身降临，也没能从万神殿里夺回自己的神性，现在只是一具神职化身。
手里却有早在纪元之初就埋下的后手——《百兽眷族之书》。
降临之后立刻准备着手抽取所有龙种兽灵武士、图腾神体内的神性。
以规模庞大的血祭仪式，重新把自己给吃回半神职阶！
但这具化身本质上只有五阶，如果敢去那些同为五阶，还靠着不朽阶梯获得了独立性的图腾神地盘上杀人，百分百会被人一起围杀、分食。
于是祂果断找上路西菲尔，建议所罗门帝国同步开启热战，拿下太阳帝国鲸吞整个南大陆。
这么庞大的祭品，足够在短时间内供养出几位半神了。
路西菲尔没有怎么犹豫就果断答应下来。
他的创世山坠天仪式已经完成了个人的堕落和集体的堕落，终极追求就是“世界的堕落”。
本性傲慢自负，从不会嫉妒别人，也不会在乎是由谁立下大功，只要最终能达成世界堕落的终极成就，祂就自然而然可以获得想象不到的巨大好处。
本身就是领导旧神的最好人选。
等到祂的双生子世界的君主贝利亚降临，立刻就能加冕神王。
大面积的战争和死亡也可以增强殡仪之神的力量，祂听到新的合作计划后自然不会拒绝。
对提亚玛特点点头，又回答了路西菲尔的问题：
“傲慢晨星陛下，今天已经是11月30日。
按照正常进度，大概在今年12月月底，或者白银纪1474年年初就可以完成祈晴仪式，把太阳神因蒂当成祭品吊起来。”
祂没有把刚刚发现的异常说出来，觉得只是一场意外，不会影响自己的进度。
路西菲尔满意地夸奖了祂一句：
“很好。格里斯先生做的不错。
事成之后，太阳帝国那些让人憎恶的太阳神裔都会成为我们的祭品，你可以独享其中的两成。
我现在就有些期待，当那些乌合之众得知自己亲自杀死了自己的先祖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哈哈哈”
抬手一招，黄金圣约柜随之响应，呈现出了百兽乐园中集体潜意识大海的模样。
侧耳倾听就能清楚听到“晴天娃娃，晴天娃娃”的童谣声越来越响亮，说明祈晴综合征扩散的范围越来越大。
群体追求和相信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真相和理性，而是盲从、残忍、偏执和狂热，只剩最简单极端的感情。
单纯靠着这种狂热的意识，除了破坏之外干不成任何事情，更没有办法在源质之海面前自保。
只有保存着自我理智的强势领导者，才有可能驾驭这种洪水一般狂暴的力量。
阿赖耶在最终成熟之前，需要搭配‘人性面’、‘神性面’互相制衡，才能成长为真正的灵长类统一意识。
可惜，人类当前阶段，最大的弱点就是无论是受缚的造物主还是阿赖耶都只剩下了代表集体主义的泛意识，根本分辨不了好坏。
人类皇帝圣拜伦连半神都不是，万物归一的境界更是远远达不到50，承担不起梳理集体潜意识的重任。因此目前人类的集体潜意识是抵抗力最弱的时候。
就像是那些不给买玩具就撒泼打滚的孩子一样，除非欲望被满足否则什么人都别想让他们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