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颔首又道:“只要不出人命,军法处置也好,如果他们还不打算改变,你就将其送回他们的家中,让他们的家人用家法再处置一顿,就说是孤安排的,但凡有什么后果,让他们来寻东宫。”
“喏。”
东宫右率不是这些勋贵子弟玩闹的地方,也不是他们的镀金地。
三百人?李承乾离开曲江时还想着这三百人训练半个月一定会走一部分人,能够留下来的有一半都算不错了。
长安城外,杜荷与不良人魏昶走在一处空地上。
“此处距离长安城有十里地,地基已夯实,今年谷雨之前就可以动工建设出一批宅院。”
魏昶道:“是否需要安排人手。”
“不用了,今年迁居关中的人口不少,许多人都需要找活计过活,不缺人手。”
这些事都是太子殿下安排的,人口不能聚集在长安城中,要在长安城外建设房屋,以缓解长安城内的人口压力。
以现在杜荷的本钱,他了解的信息比寻常商人更多。
对长安城的地价波动更为敏感,如果放任长安人口继续扩张,长安城的地价还会继续高涨。
如此在外界修建房屋就成了重中之重。
历朝历代的皇帝都在关中这八百里秦川之上广置田亩。
因此能够用来大量修建房屋的土地并不多。
这也是杜荷较为困难的所在,
“对了。”杜荷又问道:“那个叫裴明礼的人如何了?”
魏昶回道:“他种的蜀葵长起来了。”
这就让杜荷有些意外了,先前泾阳也不是没有向这个人投去好意,可这人拒绝了。
不过以杜荷现在的家业,也不用将他放在眼中,这世上不缺少聪明的商贾。
有府上的家仆匆忙来报,“公子,东宫右率命人将我们送去的全部退回来了。”
杜荷道:“那以后就不用送去了。”
这多半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只要是东宫的安排,杜荷只要照办就可以了,这是他下意识地选择。
只因一直以来听从太子吩咐,做买卖就从来没有吃亏过,反而会赚得越来越多。
如果太子只是将东宫右率当作是个样子,送一些钱财也没什么。
若太子打算好好建设右率,那么往后就别与右率有什么瓜葛。
家仆又拿出一封书信,道:“这是东宫送来的。”
杜荷接过书信,揭开上方的封蜡,一直以来与东宫书信来往的纸张,都是作坊特制的。
与外界的纸张不同,这些纸张都是独一无二的,拿在手中的质感更加精细一些,用起来更平滑,色泽也是偏向褐色。
看着信上的内容,杜荷低声道:“魏昶,可以将以往与你为伍的不良人都聚集起来吗?”
“在下还是能说一两句话的。”
“嗯,让你的人手去盯着一个人,这个人叫杜正伦。”
魏昶迟疑道:“这人是朝中侍郎。”
“只是远远看着就好,看看这人在做什么,不要动他。”
“喏,这就去安排。”
吩咐完这些,杜荷收好信件,见到远处有人来了。
是颜书令带着一队工匠而来,他们是来建设房子的。
杜荷笑呵呵上前,与他们热情地打招呼。
关中到了三月末四月初,长安就会下起一场暴雨,而这场暴雨也如期而至了。
豆大的雨水先是稀疏落下,而后大片的雨水倾盆而来。
本就是黄昏天的长安,刹那间又凉快了许多,气温骤降。
最近朝中有传言,太子能够按照北斗七星来辨别节气,这种本领是从东宫传出去的。
有人说这是李淳风道长的学问,是东宫太子借由正在学道的晋阳公主学会的。
只有李淳风心里清楚,他还未教年幼的晋阳公主这些本领。
通过天象判断节气,也是道门的学问之一。
有道是掌握了星象就是掌握了天时,其实就是北斗七星朝向是有规律的,按照朝向来判断节气。
自古以来掌握掌握这种能力人,就有号召力,可以让乡民遵循时节耕种。
如果错过了时节,那会让粮食欠收,欠收是小,绝收的问题就更大了。
因此在很久远的时候,掌握了星象就是掌握了天时,掌握了万民的生计。
时过境迁,千百年来早就已是皇帝掌权的时代,这种学问也随着一些与道门相关的杂书散落人间。
能知晓其中奥秘的人亦有不少,有经验的老农甚至不用看星象,他们看看土,看看云就能明白时节到了。
李淳风对东宫太子是否偷学道门本领,并不在意。
他认为,以太子的本领,甚至能够教授晋阳公主画星图,所学之法并不亚于自己。
这点本事又算得了什么。
天还下着暴雨,今天长安城有一桩喜事,是皇帝将妹妹千金公主嫁给了温彦博老先生的次子温挺。
这桩喜事是温彦播的身体每况愈下的当下,父皇安排的一件喜事。
千金公主李氏,是太上皇李渊的女儿。
要说年纪与当今太子相当。
李承乾与东阳撑着伞走在雨中,准备去赴宴。
雨势很大,兄妹两人在一处屋檐下躲雨,薛万备站在雨中,任由雨水落在甲胄上。
东阳道:“温老先生的两个儿子这些天才回长安,是孙神医交代的,温老先生的病情已经到了不得不需要亲人在身边的地步了。”
雨势大得让人挪不开脚步,李承乾带着妹妹沿着屋檐而走,询问道:“也就是不远了是吗?”
东阳点头道:“嗯,老先生过世的那天他的儿子需要在身边,孙神医特意与妹妹说过的。”
东阳学医一年有余,跟着孙神医出诊的次数不少,短短一年间,她一边看着孙神医的药经,一边与孙神医诊治病人。
这一年来,医术相关的知识正在疯狂地补充着她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