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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布扎望着太子的背影,侧目看去就见到了面无表情的李百药。
“使者,松赞干布可还有话送来?”
桑布扎道:“该说的都在大殿上了。”
李百药一手还拿着笏板,一手抚须,而后也不再理会这个使者,快步走下了太极殿的台阶。
独自站在大殿之前,桑布扎眼前是三三两两正在离开的唐人官吏,目光寻找而去,已找不到太子殿下的身影。
他只好独自一人离开皇城,等待着唐人的决定。
中书省内,在大殿内众人吵成了一团,现在下了早朝,众人聚集在这里,还在争论。
李承乾坐在中书省内,拿起一旁的卷宗,眼前是吵闹的官吏。
褚遂良大声道:“吐蕃哪有二十万大军?”
张行成道:“最多十万,可战之兵最多四万。”
向来较为稳重的岑文本此刻也是怒拍桌案,道:“欺人太甚,一定要让吐蕃人知道教训,此战必定要赢。”
“打!”段瓒朗声道:“将安西都护府的兵马撤回来,与松州共击吐蕃。”
从他们的话语声中可以听到大多数人的立场,这一仗一定要打,松赞干布在边境陈兵二十万,再来求娶公主。
所以这一仗一定要打。
向来彪悍的朝臣早已被点燃了心中的怒火。
李承乾想要找个人将文书递出去,却见几个人还在唾沫横飞。
原本是想在中书省解决今天的政事,可接下来一两个时辰怕是什么事都办不了。
放下手中的文书之后,李承乾走出中书省,在门前的台阶坐下,这个时候还有些凉快。
特别是坐在台阶屋檐的阴影处,这里的冷风吹在身上更舒服一些。
关中过了谷雨时节,正是农耕农忙的时候,李承乾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包子,安静地吃着。
有侍卫路过,看到太子独自一人而坐吃着包子,他们纷纷行礼。
又见太子朝着他们笑了笑,这些侍卫将姿态放得更低了,一礼行了接着巡逻。
肉包子吃完,李承乾又从腰间取下陶壶,喝下一口还温热的茶水。
“太子殿下。”
身后突兀传来了话语声,回头看去见到是杜正伦,李承乾道:“怎么了?”
杜正伦的脸上挂着笑容,道:“见殿下一人独坐,是有心事?”
李承乾抬首看向还在争吵的中书省。
杜正伦会意又是一笑。
“你能不能不要总笑得这么虚伪,京兆府杜氏的青年才俊该周正一些才好。”
杜正伦站在一旁,揉了揉自己的脸,收起笑容又道:“习惯了。”
李承乾继续往嘴里灌着茶水。
杜正伦道:“现在的京兆杜氏早已不是当年,伯父过世之后,陛下给了京兆杜氏颇多的优待,若后继有人,以后多半会更好吧。”
他说的杜如晦,似乎还在抱怨现在的杜荷不争气。
要从个人成就上来说,杜荷是一个很争气的年轻人,他的经商模式最前卫。
其实自己这个太子对杜荷的点拨并不多,真要说有指点,也只是给了他几个秘方而已。
其余的经营,都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
如果杜荷真的不争气,他也守不住秘方与家业。
杜正伦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递上。
李承乾狐疑道:“这是什么?”
“从渤海士族送来的信。”
拿过字条,李承乾打开看着,上面写着一句话。
杜正伦道:“他们说皇帝就是一根竹子,虽说长久地立在那儿,可始终只有皇帝是最高的。”
李承乾看着字条上的话语默不作声。
杜正伦在一旁坐下,与太子保持了一些距离,卷起袖子伸出手臂,道:“最高的竹子是什么样的?”
他用手臂左右晃,道:“风就是朝堂上的官吏与地方士族的喉舌,风往哪边吹竹子就往哪边倒,哪一边的风更大,竹子就偏向哪一边。”
这张纸上简短的一句话,道尽了那些门阀世家对皇帝的认知。
这些陈旧腐朽的世家,一直在用同样的思维方式来判断一个皇帝。
所以呀,孙猴子能大闹天宫一定是有原因的。
李承乾将纸张交给他,问道:“你帮着父皇查他们?”
“有一个知交好友在渤海士族中,相比于朝中得到的消息,下官知道得更多一些。”
杜正伦是给父皇办事的,一个殿中侍御史已算个不小的官吏。
东宫门下的官吏在朝中已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团体力量,却少了像杜正伦这种人物。
人才呀,在每个时代都稀缺的。
李承乾站起身也不想和这个油盐不进的人继续说下去了。
杜正伦上前一步道:“太子殿下,今日不理政事吗?”
李承乾低声道:“无妨,孤一个人加班。”
杜正伦追上两步,道:“太子殿下,卢元很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
任由杜正伦说着,李承乾依旧走着,离开中书省,先去少府监看了看,见太子殿下来了,徐孝德亲自迎接。
这里的工匠已熟悉了游标卡尺的用法,这倒是个大进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往后的工部可以继续往更精细的物件上发展制造工艺。
之后又让徐孝德与一群工部的官吏,去朱雀大街看看沟渠的修缮事宜。
在阎立本的亲自监工下,沟渠的建设已到了收尾的阶段。
长安城的几处坊市还在修建,看来可以赶在今年雨季之前完工,这些沟渠就能够发挥用处了。
午后,李承乾便在东宫看着关中各县的呈报,以及今年的粮草运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