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话语结束,岑文本双手捧着茶碗一直没有饮下,正在消化这些话语,好像也不难理解。直到向陛下告退,之后的数日,岑文本再也没有提及关于大食人的事。
朝野都觉得这位年迈的中书令要告老了。
皇帝依旧没有召见在京兆府地牢中的两国使者,他们被关了有一个月多了,传闻都胖了许多。
李承乾与英公离开长安城,看着人们正在晾晒今年收获的粮食。
李绩道:“陛下可派苏定方前往天山。”
李承乾揣着手一路走着,道:“苏定方告老了,不如让卢公走一趟吧。”
李绩蹙眉道:“听说卢公的儿子就在安西都护府?”
“嗯,朕派去的。”
“末将回去之后就安排此事。”
“战备地区的建设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来吧。”李承乾停下脚步递上一封书信,道:“英公看看?”
李绩接过书信,当即将对折的信纸看着其中的内容神色凝重。
李承乾从一旁的内侍篮子中拿起一只橘子,又递给英公两只,道:“岭南送来的,很甘甜。”
一边走着,李承乾一边吃着。
李绩吃着橘子看着信,神色多有不悦道:“没想到他们还在计较支教的事,若长孙老贼在,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李承乾吃罢,叹道:“中原各地的士族并不像关中的士族那样听话,现在他们与世家的残存势力联合起来,有些人嘛,总会有反心的,抓不完也杀不完。”
“陛下,是否捉拿他们?”
李承乾摇头笑道:“他们指望联合天下名士建设书院来吸引各地的学子,从而对抗支教,很可笑的自救方式,也是很可笑的反抗。”
“英公啊,朕觉得只要一纸政令,命中原各道州府限制书舍数量,没有朝中允许不得开设书舍,也不得参与科举,他们的反抗就会沦为笑话,这天下终究是李唐的嘛。”
李绩也没了先前紧张的表情,反倒是也轻松地笑了起来。
李承乾一路走继续剥着橘子,又道:“给慎弟他们送去橘子了吗?”
一旁的内侍回道:“陛下,都是青皮的橘子已送去西域了,还听说天山也能够种橘子。”
如此,李承乾才点头。
李绩抚须道:“陛下是想念兄弟了。”
李承乾道:“稚奴喜吃面,慎弟喜吃橘子,把他们两人丢去西域有一年了。”
“陛下,那些反抗支教的人末将可以派人收拾他们。”
“朕开支教又在各地建设崇文馆,肯定会触及他们的利益,他们失去了利益就会反抗,谁家当皇帝时没遇到过几个反贼?”
“陛下豁达。”
李承乾嘴里继续吃着橘子,望着远处正在筛麦子的村民,又道:“对付他们显得朕小气不说,还浪费人力与资源,影响朕的名声,倒不如让他们自己闹腾,再不济让崇文馆派几个学子去盯梢,也足矣了。”
嘴里还嚼着橘子,李承乾又问道:“英公觉得朕的这个想法如何?”
李绩良久这才回神,苦恼地挠了挠后脑,道:“末将年纪大了,有些话听多了就会分神,陛下见谅。”
“英公的家事可还好?”
“孙子玩闹惯了,时常闯祸。”
李承乾用布巾擦了擦手,道:“那就派去西域,也磨炼一番吧。”
李绩应声道:“若末将的孙子不成才,就让他死在西域,陛下明鉴,臣领命。”
本想说只是一个建议。
果然,当皇帝后不能轻易给别人建议。
英公的儿子李震还是很不错的,河西走廊的兴盛都是李震的功劳。
让卢国公前往西域,这也是英公的建议,就算是他年纪大了不能去西州,在后方主持大局也很好。
李绩又道:“梁建方其人虽说骁勇,可难以主持大局,程知节也容易误事,不如让张士贵大将军再去一趟西州。”
“刘仁愿,王玄度他们呢?”
见陛下对朝中的将领如数家珍,李绩宽慰一笑,解释道:“此二人需要镇守辽东,防备新罗叛乱,高延寿虽说忠心大唐,可他毕竟是高句丽人。”
君臣两人一边散步,一边说着话,后方有马匹追了上来,来人是京兆府的官吏,来人翻身下马道:“陛下,波斯人想要在长安城寻找住处,建设寺庙。”
“他们还在牢中吗?”
“还在。”
“今天就让狄知逊任职刑部尚书,旨意在中书省准备着,让人下发就好。”
内侍拎着一篮子橘子皮匆匆去办事。
李承乾抬首接着道:“告诉许敬宗,查没大食人与波斯人的所有金币,不得让人设立寺庙,留在长安依旧扫大街。”
“喏。”
说着话,李承乾从袖子里拿出一枚金币递给英公。
李绩接过金币,打量着这块拇指大小的金币,铸造得并不算太规整,但这的确是金子,在中原这样的一颗金子实在是太贵重了。
“末将不敢收。”
“英公拿着吧,京兆府收缴了五百三十一枚,是两国使者的全部家当,如此多的金子足够拉起一支数万人的大军了。”
李绩道:“好在被京兆府收缴了”
“朕还会派使者去葱岭询问诸胡国主,询问波斯人败亡的原因,波斯败得太快了,如今许多波斯人都流亡在西域,现在的西域就有这样的金币,就连河西走廊也有。”
龙首原北侧的安宁村,李世民自顾自喝着茶水,看着程咬金振奋的神色。
尉迟恭道:“一把年纪了陛下还让你带兵,怎不让老夫走一趟?”
李世民颔首,“知节去一趟也好,往后让牛进达来与朕打牌,承乾让你去西域也是为了你好,避避御史台的风头,免得你把御史都打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