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重重点头,这才离开。
当御史台将案子交给了大理寺。
一个瘸了腿的大宛使者会去哪里?
大理寺让不良人查了两天都没有结果,特征很明显,大宛胡人,瘸了腿,还会说关中话,如此明显的特征应该很好找。
可上百个不良人,寻遍了长安的坊市都没有找到人。
不良人的办事效率很高,他们在各个坊市都有桩子,桩子一般都是各坊市消息灵通的人,要查一个人最晚第三天,就一定会有结果,何况是一个大宛胡人。
“一个瘸腿的胡人能去哪里?还能被人活埋了?”
上官庭芝苦恼地低语着,又道:“狄仁杰去哪了?”
不良帅魏昶回道:“农忙时节,狄书令在巡视各个村县。”
上官庭芝将文书搁在一旁,道:“不查了。”
魏昶应道:“喏。”
有了这个结果,上官庭芝长出一口气,查不到更好,要是查到了那个胡人,那才是头如斗大。
这能查吗?
这不是得罪人吗?
查到了就得罪了那些将军,到了最后那些将军最多也是被外放或者是罚没俸禄,而自己呢,算是将那群将军彻底得罪了。
上官庭芝瞧了魏昶一眼。
“上官少卿,我们真没有查到。”
“就算是查到了,也赶紧送出关,别让他出现在长安。”
“喏。”
上官庭芝将手中的文书重重摔在桌上,道:“这个不晓事的使者,走路不看路,他摔断了腿,还给某家添堵,这是什么道理?”
使者不远万里来长安,可惜长了两条腿。
随后写了文书回复了御史台,这件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如今的御史如狼似虎,谁都敢弹劾。
尤其是增添了一个叫李义府的御史,此人得势就猖狂。
他身为殿中侍御史,一双眼睛盯着朝野风气,谁家太过奢侈,谁的家风不正,都要被弹劾。
乾庆七年,五月,关中已有了些许暑意。
去年的天气也是如此,酷暑来得早,冬季酷寒且漫长。
明达有预判,今年的气候多半也如此。
李承乾喝着一碗祛火的凉茶,看着御史台送来的弹劾奏章,一份份地过眼看着,大体上都是一些罚俸的小事。
杜正伦站在一旁,道:“陛下,有人说李义府不应该留在长安城。”
“何以见得?”
“此人应该去监察漕运建设。”
李承乾搁下奏章道:“这是你自己的看法吧。”
杜正伦讪讪一笑。
“在漕运出问题之前,就让李义府留在长安,监察的事任何一个御史都可以去办,让如此人物走一趟,有点浪费了。”
“那…陛下以为…”
“李义府杀人是一个好手,如果有人要死了,再让他去查问。”
“陛下圣明。”
李承乾又道:“马周说你在吏部做得不错。”
杜正伦的面色多了几分惭愧。
“马周是个无情的人,能够得到他的肯定的人不多。”
“臣惭愧。”
“你觉得朕应该将你留在吏部吗?”
杜正伦忙行礼道:“陛下但有任命,臣莫敢不从。”
“去西域种树?”
“啊?”
“种树死了一些人,正缺人手。”
“这…”
“身体有恙不能远行?”
“臣…臣领命。”
李承乾又饮下一口凉茶,苦的眉头一皱,道:“不用去西域了,你还是任吏部侍郎兼殿中侍御史,保持这个位置。”
杜正伦低着头,松了一口气。
李承乾将新罗的国书递给他,道:“你看看。”
“喏。”
双手接过陛下递来的国书,杜正伦打开这卷褐色又粗糙的皮纸,仔细看着。
李承乾吩咐道:“你安排几个不良人去一趟辽东,问问新罗的近况,让驻守辽东的刘伯英再派人出新罗,让金春秋任新罗王。”
国书上所写,金春秋在开凿银矿,手中有新罗兵三千人,倭人奴三万口,本来有五万口,去年饿死了一万口,开凿银矿被山体落石砸死的有几千口,其余死因各种各样。
开凿或将银矿拉出来都需要人力,甚至还要通过海运,开凿银矿也不见得有多顺利,如此一来一年有百余车银矿倒也合理。
一听要封金春秋为新罗王,杜正伦神色凛然,道:“陛下,新罗王室还有血脉在吗?”
“旨意送到他手中就好,至于别的事与朕无关,他会办好的。”
到底是陛下对金春秋的开凿进度不满意,还是觉得倭人死得太少了?
陛下如此封他为新罗王,多半是对金春秋的进度,颇为不满。
杜正伦询问道:“是密旨吗?”
“不用密旨,当然要告知新罗人。”
“可新罗王室要怎么办?”
抬眼又见陛下不悦的神色,杜正伦忙道:“臣这就去安排。”
李承乾又喝下一口凉茶,道:“赐茶。”
“谢陛下。”
一碗黑乎乎的凉茶放在眼前,与陛下那碗的成色相同。
杜正伦举起碗,闭上眼屏息将茶汤倒入口中,硬是一口气吞下了,苦得牙齿都在打颤。
再抬头,见到陛下意犹未尽地又倒了一碗。
李承乾道:“近来朝臣都很累,天气炎热,容易上火,给朝臣们都赐一些绿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