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争论慢慢地就成了许敬宗与褚遂良的胡搅蛮缠。
“好了,你们两人说得都不错,不如各自拿出章程。”
终于在于志宁的喝声下,这场谈话才结束。
许敬宗与褚遂良一挥衣袖,各自站在一旁板着脸。
待几人商议完,马周站出来道:“陛下,吏部与民部,兵部共同调派人手,最多一年便可以将所有官吏的户籍查阅并且收纳入长安。”
这将会是一个十分漫长且烦琐的工作,原本各地文书往来就够复杂的。
且不说,这么大的事,不能只有一场讨论。
看许敬宗与褚遂良多有不服,又觉得得空再让几人多讨论讨论。
李承乾让内侍带来了不少棉被,道:“冬日里严寒,朕给诸位每人五床棉被。”
几人行礼道:“谢陛下。”
当离开的时候,众人走入风雪中又见到几个内侍拉着两架车,那两架车送入英公家的,陛下给英公赐了二十床棉被。
其实众人也不羡慕,毕竟那是英公。
风雪依旧在下着,李承乾揣着手与英公走在一起,两人一起来到了左领军 见到了正在养着马的金春秋,正值冬日里,金春秋正在马厩中喝着酒水,在他的身边还有三五个甲士。
现在的金春秋是大唐的将军了,也是一个唐人了。
陛下与英公只是远远一看,金春秋似乎也没注意到后方的目光。
只是多看了一眼,李承乾就移开了目光,与英公一起看向远处,那是在军中历练的读书人,这些人想要科举入仕,但在此之前都要经过军中训练。
风雪中,李承乾看着一群年轻人在雪中打闹着,忽然一笑,再看一旁的英公,他忽然也笑了。
“若现在让金春秋再回新罗,他还会回去吗?”
李绩道:“是否安排人去问问?”
李承乾又道:“不必了,他这样也挺好的,朕向来是说到做到,朕许诺给他的,也都给他了。”
英公在雪中作揖道:“陛下圣明。”
从左领军离开之后,李承乾亲自送着英公到了家门口。
当皇帝回宫之后,坊间又有了传闻,陛下对英公的礼遇,亲自送到府门口。
英公是当今乾庆一朝,最后陛下信重的大将军,陛下也给了英公无上的荣耀。
正值大雪天,李世民坐在屋檐下与长孙无忌烤着鸡翅膀。
两人就像是落魄的中年男人,黑发与白发混杂在一起,偶尔会随着风飘扬而起。
“这鸡翅膀怎么还不熟?”
长孙无忌道:“让臣来…”
李世民没搭理他的话,而是继续自顾自用筷子,翻了翻正在炙烤的鸡翅膀,询问道:“承乾近来要做的事你都知道了?”
长孙无忌道:“臣听闻了。”
李世民笑道:“还查三代,辅机啊…”
长孙无忌会意点头,挪了挪凳子,凑上前低声道:“臣在。”
李世民小声道:“你这天要是有个旱灾水灾的,那小子是不是也不打算大赦天下了。”
乾庆一朝就大赦天下过一次,而且就算是那一次大赦也和没赦没什么区别,仅此一次。
换言之,现在的皇帝就不是一个会大赦天下的人。
长孙无忌小声道:“多半是不会了。”
“唉…”李世民叹息一声道:“这小子少了一个解决麻烦的手段。”
长孙无忌颇有同感,大赦天下同样是皇帝安抚民心的一个手段,比如说遇到寿辰或者是灾害什么的。
如果皇帝能够大赦天下,安抚了民心,也能够稳固权力。
李世民道:“那小子多半是看不上这些手段。”
终于正在炙烤的鸡翅膀熟了,长孙无忌也得以尝一尝烤鸡翅膀的美味,其实现在的陛下,从年少至今就是一个很有手段的人,有何可担心的。
李世民吃着烤鸡翅膀,十分自在地看着漫天的风雪。
乾庆十年,正值天山最酷寒的时节,裴行俭坐在天山脚下的一座湖边。
裴行俭也不知道这座湖叫什么名字,只是这条湖中有很多很多的鱼,鱼多到不用去钓,只要走到河边等着鱼游过来伸手去抓就可以了。
雪花不断落下,裴行俭在河边磨着自己的横刀,磨刀声在这片静谧的湖边显得很刺耳。
狄仁杰策马而来道:“裴将军为何一个人在这里?”
“来这里散散心。”
说话时,从口中吐出热气,裴行俭将自己的刀在湖水中洗了洗,收入刀鞘。
狄仁杰递上一个水囊,道:“这是关中送来的酒水。”
裴行俭接过水囊饮下一口酒水道:“他们都到碎叶城了?”
“嗯。”狄仁杰安抚着在雪中有些不安的战马,颔首回道:“都到了。”
裴行俭将横刀挂在马鞍上,又活动一番四肢,这才饮下一口酒水,痛快地长出了一口气,又道:“好酒。”
狄仁杰接着道:“天竺有消息送来了?”
闻言,裴行俭道:“天竺倒是没有消息送来,不过小勃律国先送消息过来了。”
“什么消息?”
“慕容顺打探到葱岭的大宛,石国都想要夺回怛逻斯城,甚至要联合大食人再来攻打。”
“当真?”
“只是传闻,我们的眼线还未送消息来。”
狄仁杰蹙眉道:“慕容顺的消息能信吗?”
裴行俭重新翻身上马,将水囊递交给他,又道:“这个慕容顺如今是小勃律国王,听闻他一直在厉兵秣马,还在打探着葱岭与大食的消息,先前他与大食人在东天竺打过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