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本连忙道:“太子殿下,万万不可这么做。”
“为何?还请岑侍郎赐教。”
岑文本低声道:“只因言语反对,而贬黜罢免,此例一开往后朝中会有更多趋炎附势之辈,众人相互排挤。”
李承乾点头道:“嗯,岑侍郎是说官场倾轧?后果确实挺严重的。”
见太子听进去劝了,岑文本长出一口气。
坐在后方吃着茶叶蛋捧着一卷书正看着的房玄龄依旧不语,太子殿下所写的外交文章很有意思。
长孙无忌道:“来年入春四月的科举至今没有落实,可坊间越来越多人知晓科举,来往长安打听消息的人也更多了。”
魏王殿下被加封的消息,早就传入了几人的耳中。
太子殿下只是听了一耳朵,提都没有提及。
长孙无忌明白,这个太子就如自己的舅父那般,是个荣辱不惊的人,言语品行,甚至有舅父的风范。
可再看一旁的房玄龄,事已至此,又只好长叹一口气。
见太子双手揣在袖子里,岑文本也揣着手沉默不语。
几人看着中书省外的风风雨雨。
安静良久,李承乾道:“不如做个尝试如何?”
长孙无忌道:“作何尝试?”
“东市,西市各准备一个考场,为四方馆,弘文馆,文学馆挑选学士,而选其中一个考场进行糊名,另一个考场不糊名,来看看成效?”
岑文本搬着一把胡凳坐在太子殿下身边,道:“那考官呢?”
李承乾道:“考官就从三个馆的主事中挑选,为了避开言论,这一次不能让朝中出面,也不能有朝中的人参与。”
又道:“舅舅觉得如何?”
长孙无忌颔首道:“可以试试。”
李承乾道:“老师以为呢?”
房玄龄缓缓道:“既然不是朝中出面,臣的看法也不重要了。”
李承乾会意一笑,“舅舅的人脉最广,此事就交由舅舅帮忙了。”
“喏。”长孙无忌作揖起身,拿起桌上的两颗茶叶蛋快步离开。
等房玄龄伸手要去拿茶叶蛋的时候,原本留着放凉之后再吃,一看又没有了,便也只好继续看着文章。
有些事不能用以往的经验来推断,那就是只能现成地来积累经验。
时间还足够,朝中有足够的试错机会。
眼看就要晌午了,李承乾又再这里坐了片刻,等房相与岑文本也离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中书省,关好了门,便迈步朝着东宫走去。
在承天门前,就遇到了李泰。
“皇兄。”
看这个弟弟礼貌行礼,李承乾笑道:“孤刚从中书省回来。”
李泰道:“弟弟想让父皇收回成命。”
李承乾颔首道:“父皇赐给你的,你就不要推辞。”
“可…”
“好了。”李承乾打断他的话,道:“朝中有些议论你不用在意,孤也不会在意,孤的弟弟妹妹中你是最优秀的一个,你该有的封赏,往后尽可以骄傲一些。”
李泰连忙作揖行礼。
李承乾又道:“用饭了吗?去东宫一起用个饭?”
“文学馆,还有诸多事要办,弟弟实在是离不开。”
“也好。”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改天。”
李泰又是躬身行礼,看着皇兄走入承天门,站在原地许久,有些话有口说不出。
几滴雨水落在身上,心里很乱。
李泰也不知自己心里为什么会这么乱,只好独自一人走回文学馆。
回到东宫后,弟弟妹妹都已用过饭了,李承乾坐下来看着眼前的饭菜,一盆芦笋,一盆腊肉。
一边吃着,想着岑文本的话语,官场倾轧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说轻了关乎一个官吏的个人命运,严重的可能导致改变整个朝堂结构,从而影响家国天下,以至于每个人。
这当然是不对的。
多亏了父皇的个人魅力,有这么多能人谋臣武将追随父皇。
宁儿将一碗茶水泡好,放在一旁的桌上。
李承乾很自然地拿起一旁的茶碗,喝着茶水。
宁儿又将一旁的枣放在桌上。
李承乾吃了饭,喝了茶,便吃着一旁的枣。
太子殿下是喜欢吃枣的,又不喜欢吃太甜的枣。
所以李承乾很自然地喝茶后又吃着枣,然后看着雨景一动不动。
这雨下了半个月,自从颉利过世,阿史那杜尔杀了漠北使者之后,关中这天便不是雪就是雨。
从主观上来说,这种天气的变化是冷暖气候相互挤压的结果。
当然和漠北使者死不死没有关系。
只是这个天气有些闹心,关中是黄河的上游,如果这雨一直下,上游的水位太高了,下游的情况就会令人忐忑。
“殿下,甘露殿送来一壶酒水。”
李承乾接过酒水闻了闻,道:“这就是青雀进献给父皇的?”
宁儿点头道:“听说这是许国公交给魏王的。”
“舅爷他不会做没意义的事。”
言罢,李承乾看这个酒壶,酒壶很精致,上面还刻着通达二字,用的还是小篆字体。
通达?酒是父皇送来的,是有什么用意吗?
还是说父皇就随便找了一个酒壶?
应该是没别的意思的,李承乾将整个酒壶放入一个箱子中,而后摆到书架的高处。
宁儿抬眼看着,道:“都快放不下了。”
李承乾道:“往后孤收拾一下东宫,就有房间存放东西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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