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俭又走入弘文馆,这里一直都是闹哄哄的,科举还没开始这里就已人满为患了。
上次考试之后,裴行俭也如愿成了这里的学士,可以在弘文馆随意走动,也可以翻阅弘文馆的书卷。
有一些堆积在一起的旧书卷没有人翻看,本就闲着无事,裴行俭听着周遭的议论,看着手中的文章。
听他们说起,关于现在长安的传闻。
除了那位传言本就有许多的皇帝,这些人还说起了东宫的太子,在他们言语中,东宫太子是一个孤僻的人,又说这个太子还算是勤勉,还说了一直都没有结局的红楼。
大致上,如何如何的,都是这样的话语。
裴行俭看完一卷又看另一卷,也找不到什么新奇的文章,本来父亲与兄长都在战乱中过世了。
身为家中的独苗,族中一直反对延续父兄的衣钵当一个武将,反而让自己做个文人,心里依旧想做个将军。
以至于,这些年一直逆来顺受,直到后来投卷,又来到长安城参加科举。
正看着,原以为这里的文章大致上都是千篇一律的,忽见到一篇,生产关系论。
写的内容倒是不多,多看了一眼,便又抬头问向一旁的人,“敢问,这文章都是什么人写的。”
那人觉得烦,便道:“这里的文章都放了很久了,谁还知道谁写的,说不定自己写的自己都忘了。”
裴行俭点头,将这篇文章放在了书架上原本的位置。
这场雨下了三天,李承乾撑着伞走到中书省门口,见到一个个官吏来来往往。
于志宁站在中书省门前,行礼道:“太子殿下。”
李承乾道:“朝中准备得如何了?”
“定下来了,下月十五开考。”
盘算着距离科举还有十余天,李承乾走入中书省,见老师不在位置上,桌上放着一叠名册。
再看四下无人注意,就拿起这份名册看了起来,名册上记录的是,弘文馆,四方馆,文学馆所记录的来长安科考的名单。
一个个名字籍贯都记录好了,再一次看到了裴行俭的名字。
又在下方注意到了一个人名,剑南道盐亭县李义府。
“太子殿下。”一句话语声打断了思索,李承乾抬头见到徐孝德,道:“预算做好了?”
徐孝德道:“这是吏部与礼部,今年的预算。”
李承乾仔细翻看着卷宗,蹙眉道:“查问过吗?”
“查问过了基本属实。”
李承乾点头,批复之后便让徐孝德带下去。
言罢,李承乾又拿出一袋茶叶,放在舅舅的桌上,道:“这是今年的新茶。”
长孙无忌的目光还在奏章上,道:“殿下自己够喝吗?”
李承乾道:“已经送去一些去舅舅与舅爷的府上了。”
长孙无忌稍稍点头,继续忙着手头上的事。
见太子还站在一旁,长孙无忌又道:“殿下可还有事?”
李承乾低声道:“舅舅,孤想将徐孝德调任工部。”
闻言,长孙无忌手中的笔终于搁下了,问道:“为何?”
李承乾作揖道:“孤近来发现,近年来工部的账,出入数目夸张,况且没有一个人主持用度迟早又会乱,再者说阎大匠其人也不善盘算一类的能力。”
长孙无忌气馁道:“一袋茶叶就想与老夫换一个工部的位置,太子殿下当真了不得。”
“舅舅要是不方便的,就当孤没有说起这件事。”
李承乾刚要转身离开。
却听舅舅道:“工部正好缺个侍郎的位置,阎立本身边需要有人给他做事。”
“谢舅舅。”
长孙无忌神色没有波动,继续翻看着奏疏。
大唐的工部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如果在农时,工部可以兼领屯田,工匠,水利,如果是战时,工部又可以带着将作监,少府监打造各类兵器与攻城器械。
不论生产制造,工匠技艺,兴造各类建筑,都离不开工部。
而一直以来工部尚书阎立本看起来是对父皇言听计从的。
这是太子第一次向这位舅舅开口,在朝中为他的东宫属官要一个位置,这个位置也不是多么重要。
一个工部的侍郎,徐孝德自然可以担任,正缺这么一个人。
李承乾刚坐下又有官吏递上奏疏,“殿下。”
房相不在的时候,有许多加急的奏章也由房相的弟子,也就是当今太子批复的。
临近科举,老师时常不在中书省,多半与父皇还有别的事要安排。
这朝堂明面上的事只有这些,或许暗地里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在安排。
李承乾看着眼前这份奏疏,这上面写了左武卫,金吾卫,领军卫,加紧了长安城的防备,以及各县民壮随时准备好被朝中调用。
写了准之后,李承乾将奏章递给他,道:“有劳了,加紧安排。”
“喏。”
房相一如既往地很忙,身为太子只能安静地等着科举开考这天到来。
四月十五还没到。
这天,一个消息送入了宫中,波颇和尚过世了。
李承乾低声道:“用佛门的话来说,他应该是去见佛祖了?”
宁儿回道:“听闻胜光寺的和尚都痛哭流涕。”
李承乾写下了一封书信,递给宁儿叮嘱道:“明天会有一队兵马去河西走廊,让人将此信交给泾阳杜荷,再让杜荷交给要前往河西走廊的这队官兵,他们是去主持互市。”
“让将士们将此信交给来往商队,交到高昌王子手中,高昌父子得知这个消息,自然会想方设法告诉玄奘的。”
宁儿心有不解,还是应了下来,“喏。”
“宁儿姐,是有不解?”
她低声道:“奴婢是有不解,可殿下若不愿说,奴婢不敢多问。”
李承乾笑道:“也没什么,孤只是对玄奘这个人很好奇而已。”
宁儿点头,就去将这件事吩咐下去。
李承乾又从书架上,将波颇当年送到东宫的一卷经书取下来,又交给宁儿道:“让人把这卷经书送到胜光寺,就说是东宫太子还给他的,往后东宫与他之间也就一笔勾销,就此了结。”
“喏。”
一个天竺和尚在长安过世了,胜光寺的和尚一排排坐在寺内,念诵着佛号。
有人走到寺门口,对门前的和尚说了两句,递上了一卷经书。
那小僧知道了来意便快步走入寺中,正在主持的玄谟大师坐在大殿中。
小僧走到身边低声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