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是两个总兵如此,便是随后行辕的各镇参将,游击,都是目光纷纷向张诚身上看去,这年轻的千户正时不时的与督臣卢象升恭敬问答着,反应到各人眼中则是或敬佩,或羡慕,或嫉妒,神情上是无一而定。
三镇总兵以下诸参将、游击,都在各自主将身后依案几坐定,唯有宣镇游击将军李见明与温辉,见张诚坐在杨国柱身后第二个位置,心中竟似万分不忿。
杨国柱的中军亲将郭英贤则大大咧咧的不以为然,径直走到张诚下首位置,就坐在那里同张诚搭着话。
游击将军李见明与温辉,二人心中很是忿忿不平的,不过也是没有办法,谁让自家没有斩获那百多颗鞑子脑袋呢?
也怪不得督臣和杨军门对那张诚格外看重,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战功,且还是首功,估摸着这波军功报上去,提个游击将军都还有富余。
他二人犹犹豫豫的,杨国柱身后第一排三个位置,已然坐满,只能愤愤然的坐到杨国柱身后第二排座位上。
此时己是未时,各将官都等着督臣宴请,因此大多还没有用午饭,看到面前案几上有酒有肉的,都是大喜,不过当许多人偷偷拿起酒壶闻的时候,却是很失望,原来里面竟没有丝毫的酒味,装的却是茶水。
再望向督臣卢象升面前大案几上,同样摆的是一壶茶水,他的案几上更是连肉都没有,只有一大碗糙米饭,几碟小菜。
督臣卢象升为父守孝,除了平日麻衣孝服之外,他也恪守礼制,不喝酒,不食肉。
此刻,望见诸将已然坐定,卢督臣笑着倒了一杯茶水,他站起身来,朗声说道:“今日,捷报传闻,我宣镇官军竟斩获建奴首级百四十余名颗,
张我宣大山西三镇之军心,扬我大明之国威,挫建奴之气焰。本督己捷报飞传京师,料想不久后,圣上嘉勉定会下来!“
他含着笑,看了一眼杨国柱与张岩,又说道:“今次之大捷,却是杨总兵指挥若定,张诚千户奋勇鏖战,故有此斩获,今虏情正急,饮酒恐会误事,本督便以茶代酒。
众将,让我等举杯为杨总兵、张千户贺!”
铁甲锵锵,行辕内诸将官都是站起身来,齐声举杯喝道:“为督臣贺,为杨军门贺,为张千户贺。”
贺声滚滚如响雷,诸将官皆一饮而尽。
督臣卢象升心情无比愉悦,哈哈大笑,待诸将坐定,他又朗声说道:“今次大捷,可知建奴色厉内茬之本性,只要我诸将士均有舍身报国之心,定可给建奴虏骑以重挫,使之不敢小瞧我大明上下!“
说完,他便凝望着帐中所有人,神情间竟极为期盼。
大同镇总兵王朴极会做事,此刻便率先站起身来,高声说道:“定当劳记督臣教诲,忠勇无畏,杀奴报国。”
有了带头的,行辕内众人,紧随其后纷纷表态,督臣卢象升则是频频点头,神情是极为欣慰。
大同总兵王朴以茶代酒,先敬了杨国柱一杯,随后又倒了一杯茶,竟越过张岩,直接看向张诚,含笑说道:“今日才知道宣镇张千户之威猛,张千户,本军门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行辕内的所有人,目光都集中看向张诚,只见他站起身来,不动声色的朗声道:“末将不敢,该是末将敬王军门才对。”
他二人就这样遥遥举杯,一饮而尽。
随后,山西总兵虎大威也是同样站起身来,先敬了杨国柱一杯,接着就沉声对张诚说道:“张千户,本军门也敬你一杯,斩获建奴首级百四十余名颗,好汉子啊!”
看着对面这个杀场老将,张诚不敢丝毫怠慢,赶紧站起身来,又与虎大威遥遥相对,干了一杯。
两镇总兵都亲自向张诚敬酒,行辕内许多人都是又羡又妒,想必自今日后,那张诚定是声名鹊起,至少在宣大三镇内威名传扬。
宣府参将张岩,心下也是激荡,他自是盼着张诚能扬威立功,可总觉得如此这般,似乎有些过于急切了些。
宣镇游击将军李见明与温辉则不同,他俩看着坐在前排的张诚,心下非常不是滋味,这小子竟以千户身份,坐在前排,把他们两个游击给挤到了后面。
温辉笑嘻嘻的贴近李见明,轻声说道:“看看,这宣镇都快成他们老张家的嘞。”
李见明只望着前面的张诚,满目恨意。
督臣卢象升坐在上首,含笑看着行辕内济济一堂的三镇诸将,目光之中满是期望。
杨国柱也是点头微笑着,今日他也是心情大好,张诚首战之功,让宣镇出了大风头,他乃宣镇主将,自是面上光彩万分。
督臣卢象升举起筷子,行辕内霎时安静下来,诸将们便开始狼吞虎咽。
督臣卢象升一边吃着,好似在一边沉思着什么。
有卢象升坐在上首,诸将平时放浪形骸的武人作派有些收敛,每个人吃饭的动作,都比平时斯文了许多,不过肚子是真的饥饿,各人还是将面前案几上的茶水饭肉,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