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四日,宣府镇东路的永宁城中,分守副总兵张国威府邸内。
“大人真要保荐独石千户靳勇出任赤城守备嘛?”一个幕僚欠着身子小心的问道。
张国威一脸怒气的说道:“哼,张诚这小子真是太不胆大妄为,如此任其发展,指不定哪一天就会骑到老子的头上来。
薛良清和吴有禄都已是被他连根拔除,如今上北路也就靳新朋的这个族侄还有机会争下赤城守备一职,老夫绝不会使张诚任用私人,致其将来尾大不掉,难以驯服。”
“可是,镇城的杨帅与阳和的陈督臣对这张诚可都是爱护有加,如此能成事嚒?”
“哼,正是杨总兵和陈督臣的纵容,才使张诚无所顾忌,竟敢擅杀朝廷的四品武官,其人可诛,想当初的蓟辽督师袁崇焕又如何,还不是因擅杀毛文龙而致罪?
他张诚比之袁崇焕,又如何?
待京中的御史知道了此事,那帮子言官还不把他给淹没喽,哼哼,到了那时,恐怕张诚想不死都不成了!”
六月十五日,宣府镇城的镇朔府内,总兵杨国柱的心情很不好,他在屋内来回踱步,久久不见停歇,似乎思考着什么极为难之事。
良久,才驻足在书案前,右手握成拳头重重击在案上,随即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是糊涂透顶,为啥非要亲自砍了这帮逆贼,就算押送进京,那二贼子还能翻得了案不成?”
杨国柱愤愤的站在书案前,久久无言,猛地大喝一声道:“来人,备马!”
“痛快,真是他娘滴痛快啊!”郭英贤喝了一大口酒,大声呼喝着。
郭英贤正在宣府镇标右翼营参将刘广武府中饮酒,突闻张诚竟将薛良清活剐,吴有禄等一干犯官尽皆斩首于北路之事,不由兴奋得大呼小叫起来。
刘广武坐在他的对面,却是笑而不语,若仔细看去更像是一脸的苦笑,只听他道:“痛快是真的痛快,只怕这次张诚他虽痛快了一时,此后却要因此受累,反遭其罪啊!”
“啊!”
郭英贤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表情瞬间就凝固住了,他抬头呆呆的望着天边的半轮圆月,也是一副沉思状。
“那薛良清和吴有禄固然该杀,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张诚下这个令啊,他不报巡抚刘大人,也不报给陈总督,更不奏闻当今圣上,这擅杀四品武官可绝非小事!”
刘广武一脸担心的说着,郭英贤此刻也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却偏偏又无能为力,不由叹道:“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宣府巡抚衙门内的书房中,巡抚刘永柞手里拿着刚写好的奏疏正在细细审看着,一名府中小厮就在门外禀道:“老爷,宣镇总兵杨国柱在府外求见。”
刘永柞一愣,不知杨国柱此来何意,他道:“领杨总兵来此见我吧。”
说完便又仔细审视起手中的奏疏,不一会功夫,脚步声又自门外传来:“禀老爷,宣镇杨总兵来了。”
房门被推开,一名小厮领着总兵杨国柱进入屋内,又为他沏了杯茶水才退出屋外,杨国柱坐在椅子上说道:“杨国柱突然来访,惊扰了巡抚大人,还望恕罪。”
“唉,杨总兵无须多礼,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刘永柞也是客气的说着,他虽贵为宣府巡抚,按理应算是总兵杨国柱的上官,但对杨国柱却一直都颇为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