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时台臺滞兵松、锦,徘徊顾望,不进山海则三协虚单,若往辽西则宝山空返,何以副圣明而谢朝中文武诸臣之望乎?
主忧臣辱,台臺谅亦清夜有所不安也!”
洪承畴听他读完后,一脸苦笑的说道:“我身任蓟辽总督,挂的是兵部尚书衔,与他陈方垣乃是平辈同僚,若论资历,他更是后进。
可在这封书子中,他竟用如此口气胁迫与我,岂非是无因?”
邱民仰当时不知该如何说,便默不作声,一副沉思之状。
但谢四新却劝说道:“想必定是皇上忧心辽事,过于焦急,本兵方如此说话。另外,张总监赴辽日浅,并不深知敌我之实情,总感觉好像胜利如左券之操,每每书信往还,必会使本兵对解锦州之围急于求成。”
刘子政也是愤愤说道:“朝廷不明松锦前线之实情,却又妄想遥控于千里之外,使统兵大员,动辄得咎,这与鞑贼对战之仗,又如何可以取胜!”
众人一番密议,直到深夜,最后仍是决定再给崇祯皇帝上一道奏本,详陈辽事之利害,争取皇上转而支持且战且守,逐步向锦州进逼的作战方略。
同时,洪承畴又亲笔给本兵陈新甲写了一封长信,内容也大致相同,虽已猜测,此番作为,注定徒劳,但也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了。
因刘子政本身通晓关外诸形势,且又慷慨敢言,遂决定派他携带给崇祯皇帝的奏本和给陈新甲的手书,即可回京,还要他向陈新甲当面陈诉其中利害。
第二天拂晓,王师大军向松山方向开拔时,刘子政即来向洪承畴辞行。
他在心中深知援辽诸位总兵官之中,大有怯战之人,且人各一心,战时恐不能形成合力,因此,他用忧虑的目光望着洪承畴说道:“卑职深知督臣处境艰难,在军中诸事掣肘,纵欲持重,奈朝中与总监却惟知促战!
子政进京后,必当在本兵跟前力争,也望督臣能先占乳峰、石门山之地势,俯视锦州,然后再相机而动。
只要不予鞑贼以可乘之机,稍延时日,奴必自退,请督臣务要持重,不可轻与鞑贼决战!”
洪承畴苦笑着相送,对他道:“先生放心去吧,幸而在我身边监军者,尚非中使。”
就在军议之前,洪承畴内心仍倾向于稳扎稳打,寄希望于崇祯皇帝和本兵陈新甲能被自己说动,而改变辽事用兵方略。
但一个女人的到来,终于使他改变了主意。
这个女人正是大明左都督,挂征辽前锋将军印的辽东前锋总兵祖大寿夫人左氏,他在吴三桂营中得知洪承畴召集诸官将军议。
便率家丁护卫急急赶来,面见洪承畴力请攻克石门山,以尽速援解锦州之围,左夫人也曾登高观望锦州内情,亦知城内树木全无,樵苏断绝,薪材用尽,如再不解围,怕军心民意尽溃,锦州就守不住了。
她更是直言,若洪督臣不同意进攻石门山,以求速解锦州之围,他将亲率麾下一众家丁亲往,独立攻打西石门。
这时,总监军张若麒又在一旁紧紧逼迫不止,声言锦州就在眼前,洪承畴却顿兵不前,便是抗旨不遵,若再不进解锦州之围,就要参他畏敌怯战。
而且,张若麒更是出言提醒,若虏骑内犯之事真的发生,他洪承畴将成为大明第一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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