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街巷两边已经淤堵的沟渠挖开,再将内里积攒下的垃圾铲平,就连路面上的杂物和灰尘,也尽数清扫干净。
此外,还有许多勇毅军医官司的医士,他们一人带着一甲的威远营战士,个个都戴着口罩,将石灰源源不断地一把一把撒下去,为刚清理出来的沟渠消毒。
不过,镇城周二十四里还多的偌大地方,陈年积累的垃圾何其多,又岂是短短数日可以清理干净?
永宁伯张诚站在南门的著耕楼上,望着城内外紧张忙碌着的人们,以及勇毅军的战士,张诚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他突然扭头看向身后的随身书吏刘承祖,对他问道:“本伯的军令,城中各方反响如何?”
“回伯爷,昨日那些官将士绅、以及沿街店家还都观望不前,今日就都动了起来。”
刘承祖轻声继续回道:“贺总镇抚那边报来的信息,如米市街因有庆安和粮庄的程掌柜挑头,干得最早也最快。
还有布市街、昌平南街、鼓楼东西街、钟楼北街、胶房市、糖房巷,以及玉皇庙街、关帝庙街这些地方也都清理得很快。
贺总镇抚估算,再有三五日时光,城中便可清洁完毕啦。”
张诚“嗯”了一声,又转过头向另一侧的中军亲将张成芳问道:“那温辉可有何动作嚒?”
“回父帅,温辉只是叫唤的声音大了些,在府里骂了一整夜的娘。不过,第二日便调动其游兵营中杂役,也开始清扫垃圾,并未见有何特别动作。”张成芳回道。
张诚点了点头,又问道:“知策那边可有消息传回,何时可到南关?”
“回父帅,按脚程估算还需半个时辰。”
张诚抬手指着南关外,说道:“走,先去城外走走,瞧一瞧营区那边壮劳力和工匠够不够用。”
永宁伯才下了著耕楼,似乎猛然想起什么,他停住脚步转身对着刘承祖又道:“承祖,想着点,待会回府后,再拟一个布告。
为配合‘镇城清洁行动’的施行,以长久保持镇城清洁,自今日起,城中居住人等无分公私、贵贱、老幼,一律不得随意往街巷倾倒垃圾,只能在指定时辰倒入指定位置所在。
违者,概以杖刑处之!
同时,布告全城,都司衙门招募城中闲散人等,组建垃圾收运司,每日早晚各收运城中垃圾一次,每工按月放俸。
不过,如有不尽职者,也当依律处罚之!”
“是,小人记下啦。”刘承祖轻声回着。
目前镇城里的这个情况,虽然几条官衙聚集的大街都是青石铺路,然更多的则是普通的土路、石子路。
日积月累下,各处路面上都已积攒起厚厚的粉尘沙土,天晴时泥沙埋足,下雨后则是污泥横行,臭气熏天。
而且,城中过往的畜车也是非常之多,沿街淋洒下许多的牛粪马尿之类,再加上许多住户也有往沿街沟壑倾倒便器的习惯。
而各家各户每日做饭后的炉灰,也多是乱倒在背街巷子里,所以与大明别处诸多城堡一样,宣府镇城也是粪尿满地,尘土飞扬一片,到处都弥漫着熏人的恶臭味道。
这样的环境也是爆发瘟疫的主要原因之一,如今大明各处一场场疫病横行不断,屡止又兴的重要原因离不开卫生条件差这个大难题。
现在,永宁伯张诚看着已经基本清理完的南门口这一段,昌平大街上登时就显得更为宽敞明亮起来,使人心情也顿觉开朗不少。
不过望着远处仍在漫天飞扬的尘土,张诚这才想起今日清洁之成果,更需长久保持才行,否则时日一久,必将功亏于篑。
如今这年月灾荒不断,就连大明京师中的百姓都活得十分艰难,更别说宣府镇地处边陲,岂不更是难活。
城中无地闲散军户多的是,他们个个皆为每日三餐发愁,常常是衣不蔽体,食不饱腹,也就勉强活着。
别看永宁伯到镇城赴任才几日光景,但在寻常军户百姓眼中却已成了大善人!
镇城中的多少无地军户百姓,这几日里都在为勇毅军各营做工,挖沟撅地,垒砖伐木,建设着各营区的屋舍仓廪。
而今,他们许多人又都投入到镇城清洁活动中,虽然除去那些受雇于各大商铺的,大多是被上官拿捏住白干的,但即使没得工钱,至少每日也能混个吃食啊!
可以试想,成立“垃圾清运司”的告示一出,镇城内外还不得应者如云?
只要不是白出力服苦役,老百姓向来都是不会拒绝,毕竟大家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的,但如果还给发放工俸,那还不趋之若鹜!
他们最不缺的就是力气,而最需要的却恰恰是一口饱饭,一家人饿不死就已经是上天对他们最大的恩赐。
果不其然,布告一出,镇城内的军户百姓还真是踊跃报名,甚至连工具都自己备好,有些人更是推着小车前来应募。
对此,也有很多人暗赞:永宁伯真是豪气,果然与众不同!
当然,也有许多人心中不屑:果然是一介武夫,只言利,不讲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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