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辅明在山西并无根基,他的根基在宣府,在勇毅军中,在永宁伯手里!
可以说,能够继续坐在山西镇总兵官这个位置上,完全是永宁伯的功劳,也可以说是永宁伯赏他的这口饭吃。
所以,李辅明心中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顾虑,他一心想着如何将永宁伯的军令执行好。
他之所以如此,倒不是为了报答永宁伯的恩情,只是单纯的看不惯那些奸商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吊样,还有就是觊觎永宁伯答应给他的那十万两银子辛苦费。
这天底下就没白使唤的牲口,两世为人的张诚,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想让马儿跑,就得舍得给马儿吃饱!
李辅明与王朴这样的一镇总兵,自是与勇毅军各营军将不能比拟,首先,张诚不能独立决定他们的生死,其次又没有掌控他们的家小。
所以在现阶段,必须以利益为纽带,才能将他们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至于将来如何,那就要看事态的进一步发展,是否能如自己预期那般啦。
宣镇、大同镇、山西镇,此刻就犹如三个相对独立的个体一般,互不相通,互不侵扰,而各自镇内也被人为隔绝,就犹如一个个孤岛,与外界完全断绝了一切联系。
不只是太原府一处,还有忻州、榆次、清源、太谷、祁县、平遥、介休等州县地方,也是在这同一天里,展开了查抄奸商奸产的军事行动。
太原城里除了有新任山西巡抚蔡懋德之外,还有大明的晋王朱审烜,可以说情况也十分复杂。
对蔡懋德这个人,张诚还是有一些了解的。
崇祯十四年初,闯贼第一次围攻开封之时,张诚奉命往援,蔡懋德时任河南右布政使,在开封城内有过一面之缘。
也正是因为守卫开封城有功,蔡懋德才于崇祯十四年冬,被朝廷特旨擢升为右佥都御史,接替范志完巡抚山西。
据张诚的了解,蔡懋德,字维立,号云怡,南直隶苏州府昆山人氏,万历四十七年考中进士,初授的是杭州府推官。
天启时,因拒绝前往魏忠贤生祠拜谒,而受到打压,一直未得提拔。
直到崇祯元年,才起为江西提学副使,后又迁浙江右参政,分守嘉兴、湖州,时有太湖盗贼屠阿丑等聚众,蔡懋德以计策擒捉屠阿丑,并斩于街市,时人皆曰:“懋德知兵。”
而后即因“知兵”之名,起为井陉兵备道,又调宁远,守松山及修台堡而建功,改任济南道,此后又历迁山东按察使、河南右布政使等要职。
蔡懋德虽略知兵事,然其父母皆持佛戒,他从小耳濡目染之下,也承继家学,平日律身如苦行头陀一般。
或许正是由于长年吃素,蔡懋德显得极为瘦弱,曾经有人上书崇祯皇帝,言其文弱,不宜担此戍边重任,但因其知人善任,又习于用兵,实为朝廷不可多得的人材,就连崇祯皇帝也对其信任有加。
蔡懋德于去年冬,接到朝廷新的任命文书后,便即启程,也是到任不久,然才一上任,便即遇到了一件棘手的问题,摆在他面前。
就在太原府东南方太行余脉八赋岭间,隐藏有一股贼寇,其头领名唤王冕,聚起数千贼兵,内里更有数百官军逃卒,战力颇强。
王冕领贼军在八赋岭太原府一侧,十分活跃,更裹挟了饥民数万,在山谷间开荒垦殖,隐然有做大之势。
太原府南士绅豪族纷纷进言,要求官府出兵剿灭此贼,前任山西巡抚范志完也曾数度聚兵进剿,然王冕此贼十分奸猾,根本不与官军大队为战,只在山谷间游荡,以避官军。
更有一次,近万官军还被这王冕杀得大败,非但进剿之事受阻,更送了许多军械盔甲给王冕,平白使贼寇声威更甚。
现如今,这一压力就直接给到了新任山西巡抚蔡懋德身上,他才到太原赴任不足一个月,就算他胸有韬略,可剿贼一事,总要有兵可调才行。
为此,蔡懋德在不足一月时光里,就已经召见总兵官李辅明三次,所议之事,便是如何剿除大贼王冕。
李辅明却言麾下兵马才经过辽东之战,已是兵疲将残,朝廷又催逼出兵援豫,现下正募集新勇,加紧操练,实在无力出兵剿贼。
蔡懋德对此虽然也是无法,但却不愿如此静等,他立刻着手整肃自己的抚标营,同样在太原府开幕新勇,也在加紧营操诸事。
他更是在太原城内设立了“干城社”,用以招募有谋略和武勇之士,以求辅助自己,剿除大贼,安定山西。
但对于蔡懋德迫切的剿贼需求来说,这些都是远水,完全解不得近渴!
其实,李辅明的标营虽然是新组建,但其老底子可是曾经在辽东与鞑虏做过战,更何况还有陈大宽带来的一千余勇毅军战士。
陈大宽现如今是山西总兵李辅明的亲将,已然升任山西镇游击将军,与贺宽一样,负责山西镇标营的操练事宜。
不过,李辅明可不比大同总兵王朴,背后并没有强大的家族财力支持,且在山西地方也没有啥有力的背景关系。
所以他这边招募新勇的速度自然是无法与王朴相比,时至今日,他的镇标营也还有一千人左右的缺额,一直未能招满。
就这还是永宁伯在背后出的军饷支持,当然招募新勇受挫一事,背后也有山西地方商贾和豪族势力的抵制。
李辅明也不是傻子,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却是无能为力,他不比永宁伯张诚那般光棍,毕竟上了年岁的人,脾气早就消磨得差不多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李辅明没有手段,他一直推托出兵剿贼,便是为此。
他甚至逼得蔡懋德从府衙官库中,支取白银万两,以帮助他尽快招募新勇,补满缺额,加紧操练,好早日出兵剿除大贼王冕。
而李辅明迟迟不愿出兵剿除王冕,还有一个私心在作祟,那便是查抄奸商奸产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