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此地孟姓人也很多,还流传有“三孟分家”之一说,而张姓族人也是这介休城中的老户大族。
在介休城里,他们四大家一直都是竞争关系。
可随着范家在范永斗手里,成功开拓出张家口的市场,大肆开展走私贸易之后,平衡便被彻底打破,范家在介休的势力也随之迅速膨胀,在各方面都对其他三家形成碾压之势。
对此,韩、张、孟三家虽然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举动,但在心里却是一万个草泥马,暗地里也在悄悄积蓄自己的实力,等待机会将范家打压下去。
尤其是曾经的介休商界话事人——韩家,就一直对被范家夺走话事人身份,痛恨不已,韩家家主韩光卿表面不露声色,然在暗地里却也是动作不断。
可范家的生意正如日中天,财源滚滚,在其强大财力支持下,一切小动作都显得徒劳无力,而今日可算是等来了机会,他们又怎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他韩光卿此时若再不露面,一旦城外那些宣府来的兵马,真的强攻下介休,他们三大家岂不都成了范家的陪葬!
所以,自今日清晨知晓宣府兵围城时起,他们就聚在韩府密谋开门献城一事。
介休知县陈老爷虽然与范家十分亲近,然他们三家虽不能与范家相比,但也并非毫无力量,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在这介休县里,他们三家如果合力与范家拼死一搏,还真是结局难料,可若是只为了打开城门,放宣府兵马入城,那就简单多啦。
不过,他们却并未直接前往城门,而是各使家丁集结后,前往县衙求见知县陈大老爷,合三家之力,终于将其说动。
然县尊陈老爷也还算是一个讲究人,临行前,还不忘派人通知范府一声!
这边,范永勤听儿子范三陆简述了事情经过后,忙自座椅上起身,急道:“快,快备轿,送我出城…”
“父亲,此时出城,无异羊入虎口啊!”
“唉,那也比坐以待毙强啊。”
“可…时间…怕是来不及啦…”
“你…”
大族老范永勤急急道:“你骑马,去拦住韩光卿,求他等稍待片刻,老夫随后就到,与他们一同出城,欢迎永宁伯麾下将军入我介休。”
见范三陆仍然愣在原地,不由急声催促:“傻小子,还不快去!”
介休城东门外不远处,一条河流自西北向东南流过,这便是涧河,作为汾水的支流,也是介休城的重要水源地。
而今,就在这涧河西岸边的一处略显破败的城隍庙里,勇毅军白虎营主将陈铮坐在一张大椅之上。
在下首也有四人分别坐在各自的小马扎上,三老一少,正是介休城韩家家主韩光卿与张、孟两家家主,而那位年轻人却是身着正八品的官服,可不就是介休县丞仲景南。
“有劳几位老先生出城相迎,陈某还真是有些过意不去。”陈铮虽高坐上首位,说话却还是十分客气。
“岂敢,岂敢。陈将军率王师援剿豫省,乃为国事尽忠,过境介休,我等也要略尽绵薄之力。”
陈铮闻言只是笑笑,转头看向县丞仲景南,对他说道:“本将封永宁伯之命,沿途抓捕卖国通奴奸商,原也不想强攻破城,以免伤及无辜。
如今陈知县愿开城门,迎我大军入城,那是再好不过,异日,本将大军豫省奸贼事毕,得胜班师之际,必在永宁伯跟前为陈知县表此一功。”
仲景南闻言,面色一沉,没好气地回道:“陈将军不是我山西的将,领的也不是我山西的兵,本职自然也管不到陈将军,就说永宁伯,也同样管不到我山西省事,何来表功一说。
今日,堂尊陈老爷只不过顾念城中百姓,为了介休生民免遭兵祸之灾,才勉强同意打开城门,还望陈将军能秉持适才所言,勿要伤我城中百姓才好。”
陈铮闻言却不动怒,只是笑笑道:“我勇毅军最重军规军纪,所过之处,秋毫无犯,百姓箪食壶浆,从未有骚扰之举。”
他说到这里时,面色突然一变,眼神冰冷地看向诸人,一字一顿道:“只要城中百姓人等,自己不来找死,便不会死!”
这番话说得众人浑身一颤,韩光卿忙接言道:“县里已发了告示,无关人等,皆各留家宅,绝不会自行上街寻死。”
“如此,就好。”
“陈将军,范老先生还在外面候着,是否先让他拜见将军,然后大军再行入城。”
“哼。”
陈铮面露怒色,沉声喝道:“我大军入城锄奸,还需他范家人许可才行?”
“不是…不必…”
韩光卿有些语无伦次,他结巴道:“将军容禀,范家毕竟宅院深广,丁口众多,如能自愿配合,将军岂不也省去许多事情。
何况,范老先生只身前来求见将军,足见心诚,将军见之一面,也无伤大雅,反倒凸显尊老爱民之心,想必永宁伯听闻,也不会责怪将军。”
陈铮闻言也点了点头,道:“既是韩家主如此说话,本将就见他一面。”
他挥手示意道:“刘长亮,代我陪几位家主说会话,本将会一会范家老先生。”
刘长亮会意,走上前来就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对几人说道:“小将陪几位家主,到营中走走。”
“范老先生,还有何话说。”
陈铮觉得自己让范永勤进庙里来见上一面,就已经是给足他面子了,所以在言语间自然就没有那么多客套。
“范某无话可说,只求陈将军能保全我一家老小,不受范永斗之牵连!”
“通奴卖国,乃诛九族之罪。”
陈铮一脸严肃的神情,对着范永勤继续说道:“不过,若想留你范氏族人性命,也不是不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