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我言说,江督已自阳和启程,不日将亲至镇城,向伯爷问话,他只是替江督打个前站,向伯爷通报江督亲来的信息而已。”
“哼。”
张诚鼻息中发出一声冷哼,淡淡道:“江禹绪,他终于还是坐不住了。”
虽然,张诚直呼宣大总督江禹绪之名,可屋内众人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可,惟勇毅军总镇抚贺飚面色一紧,轻轻摇了摇头,却也没有说话。
别看张诚贵为伯爵,他虽然可以见官不拜,然江禹绪毕竟是朝廷疆臣,堂堂的宣大总督,如此直呼其名确实颇为不敬。
今日在议事厅内的众人,早已将勇毅军视为一个整体,而他们自己则是其中的一员,在他们看来勇毅军就等同于他们的家和未来。
而永宁伯张诚则是勇毅军这一军事集团不可或缺的核心,且还是唯一的存在,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正是在此基础之上,彻底造成麾下各将领官员心里只有永宁伯,而完全无视了京师紫禁城里的那位大明皇帝陛下。
试想,连崇祯皇帝都不入眼的魏知策、王元景等人,又怎么会在意张诚直呼宣大总督江禹绪之名呢?
不过,贺飚虽然对勇毅军这一新兴军事集团的整体性,也十分认可认同,但刻在骨子里的思维,很难立时改变,他自幼修习礼法刑律,其思想也是一般的刻板,不似旁人那般懂得变通。
然,正是因为贺飚明礼守法,又刻板到不近人情,张诚才会对其越发信任,非但将整个勇毅军的纪律建设工作,全委于他一人身上,更赋予他查纠宣镇各官将之责。
“伯爷,不止江总督要上门问罪,镇城朱抚臣也是连日派人来传话,欲与伯爷晤面详谈,都被属下挡了,只推说伯爷偶感风寒,不宜见客。”刘承祖这时在一旁插言禀报道。
张诚摇了摇头,叹气道:“瞧瞧,只不过抓了几个奸商而已,就搞得督臣抚臣都来上门问罪,说不得,再过几日,大同巡抚、山西巡抚也会打上门来嘞。”
众人自然听得懂他话中的玩笑之意,不由响起一阵哄笑之声。
张诚略微皱了皱眉头,淡淡地对着张成芳说道:“那个范三拔,要尽速撬开他的嘴,把口供录好,才能哄得过江禹绪和朱之冯这一关。”
“父帅放心。”
张成芳十分爽快地答应着,又道:“大猴,已从张家口赶回,有他在,莫说是范三拨,就算是铁人石人,也得开口。”
张诚点了点头,却听王元景在一旁说道:“伯爷,刘参将昨日有言,有一乡老名孙时相,乃世宦之家出身,素有博学贤德之名,欲求见伯爷。其言…”
见王元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张诚也越发好奇,不由开口问道:“尽管说来,我又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无妨!”
王元景这才一脸正色地说道:“那孙时相有言,伯爷麾下虽有猛将数十,精兵数万,然将来若想登堂入室,封侯拜相,则非用他不可…”
“啥?”
就连向来以稳重著称的魏知策,闻听此言,都不由满脸惊奇之色,忍不住说道:“此人,好大的口气!”
议事厅内瞬间沉寂下来,几乎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觉得那孙时相之言,简直是狂妄至极,不可思议。
然,厅内众人一时间也琢磨不出,张诚会有何反应,不由得将目光都集中在永宁伯的身上。
“孙时相?”张诚的眼中也闪过一丝鄙夷的神情。
参谋将军王元景见永宁伯发问,忙回道:“对,就是叫孙时相。”
勇毅军体系内,永宁伯张诚特设了参谋、参赞、参议等职,他原本是想使之成为后世军队里参谋与参谋长的存在。
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总是觉得有些许别扭,便再次明确其官名分别为参谋将军、参赞军务、参议军事。
“宣府本地人?”
“是的。”
王元景正色回道:“据刘参将介绍,孙家祖上曾出过进士,其名孙世芳,嘉靖二十六年进士,历任翰林院庶吉士、检讨分校、国子监司业等职,晚年著有《宣府镇志》,记述边关镇事,更是与尹耕合著有《两镇三关志》,同受世人称道。”
“这不过是其祖上荣光,孙时相又有何真才实学?”
“回伯爷,属下也未见过这位孙先生,然据刘参将所言,其确是有些学问,因其祖上曾著有《宣府镇志》和《两镇三关志》,孙家几代人都喜研习山形地势,以及各地风土人情。
而孙时相承袭家学,更是此间佼佼者,且对兵事之学尤为专注,实乃难得的谋略之才。”
“哦!”
张诚听了王元景此言,也是不得不重视起来。
因为,以他对刘广武的了解,绝非是信口胡诌之人,他既然如此信服这位孙时相,想必也一定是有些本事的人,
心念及此,张诚便开口继续说道:“既然刘广武老哥如此推荐,想必也是有些本事,何况咱若是再不相见,岂不驳了刘老哥的面子。
成芳啊,你派个人去把这个孙时相叫过来,咱今日就会他一会,看看此人究竟是真有两把刷子,还是个浪得虚名之辈。”
“是,父帅。孩儿这就去安排。”
看着张成芳离去的背影,总镇抚贺飚也终于开口说话:“伯爷,据报青龙营副将匡永忠,在清源县查抄梁嘉宾家产时,当众射杀了太原晋王府承奉司的老太监,还有晋王府的长史也亡于其手。恐怕晋王未必会善罢甘休啊…”
“哼。”
张诚闻言面色一沉,还未出言,却先在鼻间发出一声闷哼,才又接着道:“还能如何?”
他双目一瞪,精光四射,朗声说道:“我勇毅军为国锄奸,乃是义举,他晋王府里的太监和长史,不思相助,还百般阻挠,包庇通奴奸商,当与之同罪,死不足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