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终于来啦!”
魏知策的神情十分平静,既不显得很兴奋,也见不到一点担忧之色,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平静得很:“传令,各营戒备,提前开饭,全力做好迎战准备。”
“喏。”
旁边的中军官于得水大声接令后,立刻吩咐传令亲兵分向各营传令去了。
他面色平静地再次举起望筒,向西面望去,只见不停翻腾的飞扬尘土中,一队队的贼兵马队不断现身出来,虽然距离很远,但他们的装束依稀可见。
“看装扮很多该是陕兵的样子,没想到这剿贼剿贼,剿到最后竟然成了咱们同陕兵的战斗,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镇抚秦大忠这时也才放下手中的望筒,面色沉重地说道:“朝廷无能,奸臣当道,致忠臣良将不得尽展所能,反而处处受制于贼,得了个兵败身殒的下场。
十一年时的大好局面,到今日已毁于一旦,两任陕督败亡,不知多少陕兵因此投贼,这些靠国帑养起来的精锐边军,今日竟成了国朝的掘墓人,这…谁又能想得到呢!”
“幸亏有永宁伯,若不然…这煌煌大明就算不亡于流贼之手,也难逃被辽东鞑子屠戮的命运。”左部步兵千总郑有金的话,可谓是掷地有声。
魏知策闻言后默不作声。
镇抚官秦大忠与贺飚不同,他原本只是一名普通军户出身的战士,因学习识字很快,且又很是沉稳干练,才被张诚提拔重用,所以他对于永宁伯十分忠诚,几乎已经到了心中“只知有永宁伯,而不知有皇帝”的地步。
此刻,他听了郑有金的话后,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永宁伯乃天上星宿降世,专为拯救天下苍生而来,我等有幸追随永宁伯麾下,自当拼尽全力辅佐永宁伯,结束天下之纷乱,还百姓以安定。”
陪在魏知策身边的还有后部骑兵千总季东来,他原是宣府游击唐先成游兵营中的千总,后来随唐先成一起归附在张诚麾下,被编入腾蛇营中仍任千总。
勇毅军体制与大明别处军镇不同,勇毅军里的千总官在别处已经相当于游击的职衔,这不仅体现在饷粮,更是体现在地位和战力上。
所以,季东来对于张诚的安排十分满意,而且在辽东与建奴作战的时候,他就见识到了勇毅军的战力,试问又有哪一个当兵的不崇拜强者呢?
自打加入勇毅军体制之后,季东来每日都在刻苦认字,时刻努力牢记军规军律,发誓要用实际行动报答永宁伯的知遇之恩,并为自己拼出一个未来。
此刻,他就出言说道:“秦镇抚的话,简直是说到咱的心坎上啦。要我说这天下,除了咱们伯爷,再无人能力挽狂澜于大厦之将倾!”
魏知策这时也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季东来,目光中满是惊疑,他没有想到季东来竟能说出“力挽狂澜于大厦之将倾”这样的话语来,不由在心中暗讨:“看来…伯爷的讲武堂还真是有效果,这一个个武夫都快被教导成儒生了,说起话来都文绉绉的哩。”
“将军,贼军大队来啦。”
中军官于得水的声音,打断了魏知策的思虑,只听于得水接着说道:“南面…在南面,黑压压的好多贼军嘞。”
“呵呵。”
魏知策举着望筒看了一会儿,轻笑着说道:“好嘛。这下子弟兄们可不愁没有仗打,看流贼这架势,该是够咱们喝一壶的啦。”
郑有金闻言不由脱口问道:“将军的意思,咱这里是流贼的主攻方向嘞。”
“嗯,现下还不敢完全确定。但看流贼这架势,也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魏知策接着又对郑有金和季东来说道:“你们也下去准备吧,我估摸着午后可能就要开战。”
“喏!”
午时,太阳高悬在空中灼烤着大地上的一切,波波热浪袭来,吹得人们身上黏糊糊的十分难受。
闯军中的第一大将刘宗敏,已经来到大关头庄勇毅军腾蛇营驻地外,他策马在从西面奔向北面,又兜回到南面,围着腾蛇营的驻地整整看了一圈。
“娘的,宣府来的官军果然有些不同,这修得像个乌龟阵似的,确实不好攻打。”
刘宗敏看了一眼说话的佟守山,转头就对李友问道:“张鼐的火器营,还要多久才能到达?”
“前头已经不远,可全部到达恐怕还要一二日。”
刘宗敏脸色仍如往常一般铁青着,他冷冷地说道:“传令各将于南西北三面展开,距宣府军五里外扎营,限一个时辰内完成。”
“是。”李友大声答应着,立刻安排传令兵飞奔而去。
原来,刘宗敏不放心罗汝才来攻打大关头,他怕罗汝才不肯用命,以致贻误军机。
他一直认为罗汝才对李自成心中并不服气,尤其是在知道李自成有心要打天下做皇帝之后,罗汝才虽面上仍如往常一般,但刘宗敏总是感觉他心里想的和说的做的并不一样。
因此,他才在李自成跟前请命,要亲自率军来攻打大关头,闯王原本是想要亲自率军前来的,可实在拗不过刘宗敏,便应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