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路跟随、骚扰,时不时上去咬几口,让猎物流血,惊慌之下自乱阵脚,耗尽体力,最终轰然倒下,被群狼分食。
但陪他们“练”了一天一夜,好像没有任何效果。
总计四千骑,分成三部分,一次冲上去袭扰的只有千余骑,人家都不带正眼看你的。
他们还有精于肉搏的骑兵,没机会就养精蓄锐,有机会就突然杀出,搞得大汉骑兵在不断流血。
尔母婢!
车辚辚,马萧萧,长龙般的大车一路向前,无可阻挡。
邵勋穿着大晋天子御赐金甲,手持大汉天子御赐宝弓,威风凛凛,顾盼自雄。
没有什么战术是完美无缺的。
车阵只能对付纯骑兵部队,如果是步骑混合的大军,就有点麻烦了。
比如,人家埋伏在道路两侧,用投石车砸你怎么办?
刘裕就想过这个问题。
他的解决办法是在两侧的车上张挂布幔,缓冲落石。
车阵是移动的,只要扛过这个路段就安全了,毕竟投石车几乎无法移动。而且投石车的射程十分感人,准头更是感人中的感人,且用不了多久就散架了。
所以这个战术基本无用,况且匈奴人现在也用不了这个战术,他们的步兵在哪里?
火攻比投石还要无用,因为防火更容易。
真正麻烦的是对方有善战的步兵,不计伤亡,轮番攻打,让你无法休整,最终崩溃。
说白了,就是以优势兵力包围你,耗死你,最终伤亡也不一定比伱小,其实就是赌一口气——也不是一点不值得,盖因能使用车阵长距离机动的,一定是训练有素的精锐步兵,歼灭他们能极大打击对方的士气。
眼下的刘汉大军,还不具备歼灭这支由银枪军、府兵、骁骑军混编而成的部队的能力,哪怕他们只有六千多战兵。
三十日夜,车阵宿于寿安山下。
十一月初一夜,至甘水口宿营。
所谓甘水口,即甘水入洛水之处。
甘水发源于南边的鹿蹄山,山上有城,不过已废弃——陆机《洛阳记》:“河南县西南二十五里甘水出焉,北流入洛。山上有甘城,即甘公菜邑也。”
其实就是春秋时甘国故城。
杜预曾注左传:“甘召公,王子带也,食邑于甘。”
值得一提的是,这座城一直到后汉年间还有人用,且是石板砌就的坚固城池——就是不知道城墙上的条石是不是春秋时代的“文物”了。
入睡之前,邵勋还特别记了条“备忘录”,后面如果有机会,一定要重新修缮甘城,改建为一座军事基地。
甘水流经甘城之侧,城池不缺水,山上还有少量耕地,山下平原的荒地更多,这是一个天然坞堡。
至于说占了此城意味着把势力深入河南县,这都不叫事。
初二一大早,拔营启程,继续往东北而去。
甘水口距离洛阳的路程,大概只有四十里上下,在骑兵环饲的情况下,即便走得再慢,也就两三天的路程罢了。
匈奴人再傻,也要全力堵截了。
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未增兵,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邵勋不管他,继续前进,当天傍晚时分推进至涧水西岸扎营,遥望对面的汉河南故城——东汉河南县治,于东周王城的基础上营建,位于今洛阳市王城公园内,此时(晋末)已废弃,河南县治迁入洛阳城内。
这个时候,匈奴人终于反应了过来。
四千骑仍留在西岸骚扰,涧水东岸又奔来了万余骑,虎视眈眈。
当天夜晚并不平静。
由偏厢车、辎重车、木栅栏组成的临时营地外,马蹄声从未断绝过。
时不时有匈奴人靠近射箭,或者敲锣打鼓,以为袭扰。
而在苍茫的夜色之中,大队步军趁着夜色悄然掩至,西渡涧水之后,就地扎营。
更远处,则有王弥挑选的会骑马的步卒数千人,连夜赶路,往涧水而来。
邵勋中夜起身,登上高台俯瞰旷野。
营地扎在涧水以西,东岸就有匈奴骑兵,而在西岸营地后方,还有一路跟随而来的匈奴人。
前有虎,后有狼。
这是想阻止自己渡河,还是发了狠,想一鼓聚而歼之?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随军携带的粮草可支二十七日,一路上还收获了近两百匹伤马、死马。
匈奴人的粮草,却不知能否支撑七日。
来吧,我明天就渡河,谁能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