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雄闻言,诧异地看了眼乔洪。
同袍之间,何至于此?阴奇能带几个人去河北?纵然把一千凉州骑兵都带过去,若被人围住,找一处旷野四面围射,让你发挥不出近战的优势,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更何况,他不信匈奴人一点冲锋肉搏的骑兵都没有。鲜卑就有很多擅长冲锋的重骑兵,刘汉有禁军,重甲步卒、重骑兵应该都有,这是要害人啊。
妈的,匈奴人不可靠!
“少在背后说人小话。”满昱瞪了乔洪一眼,然后指了指远处,道:“你代我送一送乞活军的人。”
“督军,那般乞儿,喊来打仗是看得起他们,何必呢?”乔洪不以为然道。
满昱左右看了看,道:“乞活军是奉东海太妃之命前来助战的。”
“奉太妃之命?”乔洪有些不解:“嗣王呢?”
“嗣王在闭门读书,王府一应事务,都由太妃做主。我估摸着,得等嗣王成婚之后,太妃才会卸下这副担子。速去,勿要问东问西。”
乔洪满脸问号地离开了。
满昱翻身上马,下了高坡。
骑兵渐渐汇拢而来,走在漕渠岸边。
前方是圃田泽,乃上古名泽之一,在管城东三里。
西限长城(郑韩长城),东极官渡,北佩渠水,东西最长处约五十里,南北二十六里,水域面积非常辽阔。
圃田泽北通黄河,东连济水、蒗荡渠,沟通汴渠、鸿沟水系。
它还有调节洪峰、水量的作用,“水盛则北注(黄河),渠溢则南播(汴渠)”。
这个年代的圃田泽中只有少数沙冈。许是因为连通黄河,又战乱多年,无力维护水利设施的缘故,到北魏年间,圃田泽渐渐淤积,沙洲增多,整个大泽被分割为二十四个湖泊,通过水道连通。
到了唐代,圃田泽周围被开发出了不少地域,于是郑州治所迁了过来。
清代的时候,因为围湖造田的关系,圃田泽渐渐消失。
这会的圃田泽内,停泊了数量众多的船只。
泽中几个沙冈被改造为了码头,人头攒动,吵吵嚷嚷。
满昱带人在圃田泽西南的临时驻地停下。
水泽湿地之处,水草极其丰美。
尤其是洪水退去之后的泥地上,长满了茂盛的牧草。
马儿徜徉其间,欢快地嚼吃着。
坞堡帅李矩被任命为荥阳令,他带了一批自家坞堡的百姓,一边在圃田泽外放牧牛羊马匹,一边割草晾干、铡碎,作为储备草料。
这也是内线作战的一种优势。
坞堡、军城遍地,可随时补给。将来如果马匹数量增多,甚至可以换马,这样一来,战斗效率将大大增加。
匈奴人南来,就会面临这样的劣势。
晋人北上,同样会遇到补给不足的难题。
深入敌境进攻,总是比防守困难。
“噹噹…”泽中某个沙冈上响起清脆的钟声。
不一会儿,一艘船只离开了码头,缓缓向北。
接着是第二艘、第三艘…
这是度支校尉杨宝的船队,满载广陵送来的粮帛,输往京中。
运兵们紧张兮兮地坐在前后甲板上,手里还带着弓梢、箭壶、弩机。
船队是有可能遇到敌人突袭的,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听闻银枪军副督金正带了车马及战辅兵八千余人前往敖仓,应该是护送这批漕船前往洛阳的。
从敖仓前往洛阳,沿途是需要纤夫拉纤的。匈奴人或许奈何不了河面上的船只,但攻击纤夫还是做得到的,这就必须要派军队护送了。
“金正…”满昱默默念着。
看样子,陈公要着意培养他们独当一面的能力了。
金正、王雀儿、侯飞虎等人,在银枪军中威望不小,人头很熟,指挥起来得心应手,他们应该是第一批担纲重任的人。
满昱起了点危机感。
人这一生,正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想到义从军内不服他的人一大堆,满昱就很头痛。没办法,只能提高自己了。
武艺、军略,一样都不能落下。
他还年轻——或者说过于年轻了——有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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