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血成功后,男孩算是趟过第一道鬼门关。
接下来他要转运到创伤icu继续治疗,待病情稳定后,再接受二期手术。
二期手术的内容非常多,除了对头颈进行固定外,还需要对骨盆骨折及全身多处骨折进行手术处理。
“准备过床,大家各就各位!”
宋子墨指挥众人开始将男孩从手术床搬运到转运平车。
因为肌力的减弱,男孩必须靠呼吸机来辅助呼吸,气管切开置入的套管连接着呼吸机,发出有节奏的呼哧呼哧声。
“1、2、3,起!”
随着宋子墨的命令,大家通力合作,将男孩顺利转移到平车。
平时普通手术病人,一般只需要两三个人配合就能完成过床,但是这一次不同,为了稳妥地将病人搬运,七个经验丰富身强力壮的医生一齐上阵。
因为寰枕关节平面椎管内是颈段脊髓起始部位,毗邻延髓呼吸中枢,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脊髓的二次损害,二次损害的结局就是呼吸停止。
小苏、唐菲帮忙收拾桌面,杨平、宋子墨、徐志良、奥古斯特、罗伯特等一众人又开始讨论病例。
外伤导致头部与颈椎之间的关节分离,头部和颈部失去可靠的骨与韧带连接,仅靠软组织保持着连接。
“如果使用定制假体,粉碎的寰椎需要切除,完整地切除寰椎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术中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出血,更为困难的是手术需要俯卧位,中途又要转为仰卧位,体位的切换让头颅和颈椎的固定十分困难,术中不可能用支具固定,传统的颅骨牵引以及各种支架也无能为力。”奥古斯特又增加了新的忧虑。
“血氧在下降?”麻醉医生立刻提醒。
罗伯特的眉头一紧,瞬间又放松:“教授——我保证——完成任务——我能不能有一个请求?”
“空心的笼式结构,中间填充自体骨,让假体承担临时固定与头颈融合的双重任务?”奥古斯特惊讶地说。
“寰椎,这个名词取自希腊神话中的泰坦巨神阿特拉斯,就像这位巨神背负着地球一样,寰椎背负着整个头部,寰椎与头部之间形成的关节——寰枕关节,是头部与颈椎的唯一连接,我们人类硕大的脑袋就是依靠这小小的关节跟颈椎相连,与躯干相连——”
杨平淡淡地说:“支具堪称完美,不是支具的问题,任何外固定都是弹性固定,不可能绝对稳定,微动只要在安全范围内就可以,不用担心,现在可以送icu,如果再次出现血氧波动,停下来休息稳定再转运。”
监控仪器的屏幕上,血氧饱和度从100一直下降,降低到80,仅仅一次搬运就引起这种致命的波动。
这个想法很大胆,说起来很容易,但是做起来非常困难。
而张林、小五却一直沉默不语,不是他们不愿意参与讨论,而是这场讨论太高端,他们完全没法介入,只能作为旁观者学习。
所以,能够或者见医生的病例,非常罕见,在世界范围内也是如此。
“没错!”杨平肯定地说。
杨平走近转运的平车,伸手摸了摸支具,魏主任赶忙跟上来,担心地看着杨平,刚刚血氧波动说明颈椎仍然存在不稳定,说明呼吸中枢受到某种干扰。
的确,术中如何让病人能够自由的切换体位,而不损伤颈髓,这又是一个巨大难题。
大家的目光投向杨平,希望能够从他嘴里得到某种抢救指示。
这种外伤其实并不少,只是医师能够见到的病例非常少。
罗伯特兴奋地拍着胸脯:“放心吧,相信我。”
“脊髓存在水肿,没有横断,说明只是挫伤,四肢肌力现在有一级,只要手术及时,很大可能能够恢复,创伤性寰枕关节脱位——我做过类似的手术,但只有几例,整个欧洲报道的类似手术案例不多,而这个伤员,寰椎存在粉碎骨折,我从未遇到这种病例。”
有时候,遇上这种难题,必须要有创新的思维,才能解决问题。
已经是下班时间,但是医生的生活从来没有“正常上下班”的概念。
杨平略微思考片刻说:“你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是我决定将最重要的最核心的任务交给你,希望你能够胜任。”
散乱的饭盒摆在办公桌上,这些都是空盒子,不管是菜还是饭都一扫而空,一点也没有剩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