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传递快奏,在这里,朝廷专设了一处急递铺。
所有快马和急奏,几乎都从这里中转。
而此时,有人飞马至雨花台急递铺。
此人面色惨然,似乎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他的身后,背负了一个密封的竹筒,人马刚到雨花台,这马似乎已不行了。
马上的人火速跃下马,也不管这马的死活,只大呼道:“寻马来,寻马来,前营大军急奏,大元帅急奏…”
这驿卒们听罢,哪里敢怠慢,火速预备了新马。
而此人也不停歇,只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口驿卒们递来的冷茶,随即便翻身上去。
“老兄,前营那儿,发生了什么事?”
有好事之人,忍不住询问。
马上的人已是坐定,他一脸疲惫,不过此时,眼里却是放光:“大捷!”
丢下这两个字,他驾的一声,已勒马,绝尘而去。
“陛下,江宁县急奏。”
也该先微微垂着腰,小心翼翼地捏着一份奏报,送到了朱元璋的手里。
朱元璋打开奏报,前些日子,他命人关注江宁县的动向,尤其是那个刘吉,因而,这县里的动静,三不五时都会传递过来。
低头看了奏报之后,朱元璋目光幽幽,脸上带着似笑非笑。
“呵…倒是有趣。”朱元璋慢悠悠地道。
说着,他随手将这密奏搁下。
也该先便又躬身上前,给朱元璋收拾御案。
朱元璋却是背着手,他漫不经心地道:“这邓健,倒是和他儿子很像,很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也该先听罢,不知自己该不该回应,斟酌着,才小心翼翼地道:“父子,父子,可不是一脉相承吗?”
朱元璋道:“是啊,一脉相承,都他娘的擅长将人当枪使。”
也该先听的一头雾水,此时他谨慎起来,却不敢再多嘴了。
收拾了一番之后,也该先才道:“陛下,参知政事胡惟庸,兵部侍郎乐邵凤求见。”
朱元璋听罢,神色微微一变,胡惟庸在中书省,虽是第五号的人物,可实际上,他主要管理的就是军队和粮草的事宜,而兵部侍郎乐邵凤,负责的也是粮草的调度。
这二人突然求见,莫不是…前头出了什么事?
此番出征,徐达所率领的,乃是大明的精锐。
别看只有十数万人,却都属于百战精兵,乃是大明野战之中,能拿出来的绝大部分力量。
一旦有失,那么…想要再进行北伐,只怕至少需要休养十年,方可重新积蓄力量。
朱元璋道:“传。”
似乎连宦官也听出了朱元璋声音中的急躁,于是火速出殿,一会儿功夫,便将胡惟庸与户部侍郎乐邵凤二人领了来。
二人行了大礼。
朱元璋喝道:“何事觐见?”
胡惟庸叩首,却没有吭声,他等这乐邵凤来奏报。
乐邵凤只好道:“陛下,安定县传来急奏,户部的粮队,已被王保保的军马拦腰截断,七万石粮,为贼军付之一炬,如今不但粮道断了,大军的消息,也已…”
朱元璋压压手,示意乐邵凤不必说下去。
这乐邵凤惴惴不安,本以为会龙颜震怒。
可谁晓得,此时的朱元璋居然表现出了出奇的冷静,他甚至神色平和地道:“现在传回了消息,那么就说明,这粮道断绝,应该是四五日之前,王保保抄了徐达的后路,王保保此人,果然厉害,只是徐达…”
他起身踱步,沉吟着,继续慢悠悠地道:“徐达从来不是一个急功近利之人,那么,他的谋划是什么呢?如今深入了大漠,他不会想不到抄了粮道的危险,现在还没有前营大军的动向和消息吗?”
胡惟庸这时才道:“陛下,没有。”
朱元璋呼了一口长气,显然,在他冷静的外表之下,依旧还是有着躁动的心。只是,他出奇的克制:“事有反常即为妖,中书省和兵部不必慌张,想尽办法继续给朕调粮,无论如何也要将这粮草接续上。至于…”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至于大军的动向…现在虚虚实实,既然战情不明,也不必细细打探了,有徐达在,即便情势如何的糟糕,他也能力挽狂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