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什么?”朱元璋奇怪地看着也该先。
也该先:“…”
朱元璋皱眉道:“去拿人吗?春和宫百户所的百户,朕派人索拿,你们这是要教天下人怎么去想太子?况且这邓千秋…他还是一个孩子啊…他至多只是糊涂,能有什么坏心?”
也该先:“…”
朱元璋终于慢慢地平静了。
他端坐着,道:“历来做什么事,都不能操之过急,这延续下来的东西,不要轻易擅自去更改,如若不然,是要官逼民反的。这大理寺案中的苦主,若换做在从前,只怕早就扯旗反了。这些东西,太子不懂,邓健父子也不懂吗?”
说着,朱元璋长叹:“朕怎么生了这么个糊涂的儿子!”
顿了顿,他突然心情好了一些:“至少那邓健也没好哪里去。”
也该先依旧跪着,大气不敢出。
朱元璋则开始沉吟起来,他阖目抚案:“今岁国库的账目,都大致已对了吧,只差一个江宁县…江宁县…该给太子一个教训了,下旨,明日让太子亲自去江宁县看一看,看看他自己办的糊涂事,教他好好反省吧。”
也该先公瑾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便去知会太子殿下。”
朱元璋接着道:“过几日,他自己就乖乖来给朕赔罪,就当是一个教训吧。朕让他亲眼去看看,他自然而然,也就晓得这里头的厉害了。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朱元璋摇摇头,径自叹息。
一连数日。
朱元璋心里盼着一点什么。
可左等右等,却又不见太子来觐见。
好像一下子,这人凭空消失一般。
朱元璋故意不问左右,就是防范自己这一问,有人给太子通风报信。那太子虽是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老老实实来。
若是如此,就显得好像按着太子的脑袋来请罪了。
朱元璋要的是诛心,是太子心悦诚服。
可这般等了几日,朱元璋终于坐不住了,于是他便诏詹事府治书侍御史文原吉来道:“太子这几日在大本堂读的什么书?”
文原吉负责督导太子的行为,相当于是大本堂的教导主任,他苦着脸道:“陛下,太子已几日不来大本堂了,春和宫那儿也不见踪影,说是去了江宁县那儿,一直未归。”
朱元璋大惊:“还没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倒是没有事,只是太子近几日似乎十分散漫,无心读书…”文原吉道:“听人说,这几日都和那邓千秋厮混一起,还听说…邓千秋在那儿,打着太子的名义,到处拷问商贾,现在江宁县已是生灵涂炭,已到了民怨四起的地步。”
朱元璋听着头皮发麻,好家伙,让太子去江宁县反省,他居然乐不思蜀了…
太子平日还老实,怎么转眼之间,成了这个样子?
这可是国家储君,是大明的根。
朱元璋怒道:“你为何不将他抓回来?”
文原吉吓了一跳,下意识道:“陛下,臣不敢啊…”
朱元璋怒气冲冲道:“朕要你们有什么用?”
说着,起身:“摆驾,去江宁县,朕今日非要好好收拾他们不可。”
文原吉居然振奋起来,他早就看邓健父子不顺眼了,现在外间有许多的传闻,听说大家怨声很大。
今日…这邓健父子算是完了,哼,还真因为靠谗言诱惑了太子,就可高枕无忧?
“臣也同去,陛下,臣还有奏。”
“待会儿路上说。”朱元璋已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江宁县衙隔壁,就是邓千秋花了大价钱购置的一处大宅,不过这大宅,已挂上了百户所的招牌。
如今这百户所,许多人进进出出,车马如龙。
在廨舍里,朱标很愉快地提笔算账,一面道:“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千秋,你手头的人太少,就这么点人,这些账怎么算的过来?”
“殿下。”坐在一旁的小案上,邓千秋也低头在算账,此时已是一脸苦恼之色:“万事开头难,这不是其他人都不放心嘛?没办法,只好自己来了。幸赖殿下这两日亲临,帮衬着卑下,如若不然,卑下真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朱标微笑,他低头,继续和许多触目惊心的数目打交道,忍不住咂舌:“为官,首先是治人,而不是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罢罢罢,你说的对,万事开头难,眼下刚刚打开局面,确实难有什么信得过的帮手,对了,这三千七百两…是归类至舶税,还是市税?”
邓千秋忙凑过来一看,很干脆地道:“市税!”
朱标笑了:“没想到,算账也这样的有意思。”
邓千秋别具深意地看了朱标一眼:“有意思的不是算账,是这账目背后的钱!这是真金白银啊!”
朱标皱眉:“不对,这是国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