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杲道:“嗯?”
幕友道:“学生让人火速去请了江宁县的一些士绅,还有本地的耆老,用的是应天府的名义,不只如此…还知会了周遭诸县县衙…让他们赶紧快马…到栖霞去。恩府…学生擅作主张…不过学生的本意是,那江宁县不迎接,这周遭诸县…”
不等这幕友说完,杨元杲已是压压手,示意他已知道了,而且不想深谈下去。
幕友顿时意会,他晓得杨元杲的意思,这事儿…是他干的,而杨元杲知道就好了,至于具体的细节,下头人自会安排。否则,这样的事,杨元杲亲自过问,就显得有失风度了。
杨元杲道:“大家都不容易,从各地赶来,有的县,只怕快马也要两三个时辰才能赶到吧,倒是辛苦了他们。”
顿了顿,杨元杲又道:“教人慢一些走,不要急促。”
幕友听罢,忍不住感慨:“恩府当真体恤下官,教人钦佩。”
慢一些走,是给各县一些时间,让他们有所准备。
一时之间,应天府内,当真是鸡飞狗跳。
许多的快马,将消息送到各县,而各县的县令,哪里敢怠慢,这种事,但凡是应天府知会了,那便是比天还大的事。你若是装聋作哑,就是罪该万死了。
于是乎,各县的县令会同佐贰官,当即快马飞驰,往栖霞去。
应天府里的学正,也已行动起来,火速知会本府能赶到的读书人、士绅、耆老,也匆匆往栖霞赶去。
栖霞与京城交界处,恰好有一处驿站。
这栖霞驿的驿丞得了府里的知会,吓了一跳,而后不禁有些无语,这种事,本该是县里先来知会的,怎么是府里先来通知了?
不管他怎样想,很快,他这儿就热闹起来了。
先赶来的是不少的士绅、读书人,一个个纶巾儒衫,也有头戴方巾的,个个红光满面。
再一会儿功夫,竟是上元县县令带着诸多佐贰官和差役来。
这上元县和江宁县比邻,距离此处不远,所以来的最早。
上元县县令吴琛,便索性当起了这次迎接府尹巡视的主宾,当即亲自吩咐人,预备好茶水,酒席,以及各色蔬果,又命人在这驿站门前,铺上了麻布,免得待府尹下轿入驿站茶歇时脏了靴子。
他掐指算了算,等到来的时候,天色可能会有些晚了,于是又命人想办法多去弄一些灯笼来,要将这驿站外头也都照亮。
吴琛指挥若定,倒是快活得很,应天府和其他府不一样,其他府的知府和县令虽有主次之分,可县令到知府之间,也不是高不可攀。
可应天府的府尹,却有通天的能力,是可以单独见驾的,而且品级也比寻常的知府高了好几级。
正因如此,对吴琛而言,这位府尹,就相当于是天一样,是真正能决定他生死荣辱之人。
可怜那江宁县令如此怠慢府尹,现在好了,这一次正好让他吴琛来露露脸,到时…
这吴琛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不多时,快马奔来的人已是越来越多,以至于这小小的驿站,竟已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
应天府所辖诸县,除了格外偏远的,现在已到了五个。
五个县令一碰头,见这人山人海的模样,也都放下了心,当即便去驿站里喝茶等候。
此时,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突然,有人大呼一声:“人来了,人来了…”
这一声大呼,吴琛等县令和各县的县丞、县尉、典吏、教谕人等,纷纷长身而起。
吴琛满面红光,甚至带着激动道:“来的这样快吗?此前听说,杨公的车驾并不快,他这是体恤咱们这些下官,教我们好有所准备,没想到,还是比老夫料定的早了一个时辰。”
“应该是,来了许多人,浩浩荡荡,除了应天府的杨公,还有谁有这样的排场?”
“快,我等去拜见。”
此时,在官道上,一队人马正拥簇着朱元璋驰行。
朱元璋见胡惟庸气喘吁吁的,便微笑道:“你身子可比朕与魏国公差得远了,这才多少步,就已上气不接下气了。无妨,朕若是记得没错,前头就是栖霞驿了,正好歇歇脚。”
(本章完)